布依姑娘,你是我的一世情缘
那一年,20岁的肖秋从师专中文系毕业,被分配到离家120里之外的宁城县民族中学任教。虽说是“家”,其实肖秋哪里还有什么家?肖秋是遗腹子,上前年,就在肖秋刚考上师专,拜别慈母到省城来求学的那个寒冬,含辛
那一年,20岁的肖秋从师专中文系毕业,被分配到离家120里之外的宁城县民族中学任教。虽说是“家”,其实肖秋哪里还有什么家?肖秋是遗腹子,上前年,就在肖秋刚考上师专,拜别慈母到省城来求学的那个寒冬,含辛茹苦的母亲也不幸与世长辞了。说起来,那是肖秋心底永远的巨恸。那个飞雪飘零的冬日,思儿心切的慈母在为肖秋缝制好一件大棉袄后,想亲自送到省城,看着爱儿穿上,这是她最大的安慰啊。老人上路了,但她不舍得花钱坐车,一边问路一边走,以她曾经裹过的小足一步一步丈量着通往省城的距离。一天,当老人途经一个小山村时,恶劣的天气诱发了她身体里的种种痼疾。老人一头栽倒在那个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再也没能醒来。待村民们发现时,老人的身体已经僵硬了,而她的手里,依然紧紧攥着为孩子缝制的冬衣。村民们从老人身上发现了肖秋写给慈母的三封家书,很显然,这是一位为异乡求学的孩子送冬衣的老母亲啊,而在老人生命的尽头,她都不舍得用自己亲手缝制的棉袄为自己抵御一下刮到身上的寒风和落在脸上的冰雪--多么伟大的母亲啊!村民们感动了,老村长号召各家各户出了些钱,掩埋了这位客死异乡的老母亲。那个年代,农村的交通状况非常差,加之寒冬腊月,通往省城的长途车指不定要等多久才有一班呢。当淳朴的村民按照肖秋给慈母的家书上面的地址找到肖秋时,已经是母亲罹难10天以后了。肖秋匆匆赶到小山村,出现在面前的,只是一堆已被冻硬的黄土。他悲怆地大叫一声“妈--呀--”,便晕厥在母亲坟头……往事一幕一幕,不堪回首。肖秋眼含热泪,在心里向母亲轻轻诉说:“妈妈,儿子今天毕业了,即将走上工作岗位,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不要再为我担心!”黄昏,肖秋乘坐的长途车终于到达了宁城县客运站。
宁城县是个不大的小县城,三言两语,肖秋便打听清楚了中学的位置。他决定先在附近找间小旅馆,把行李安顿好,喂饱早已在唱“空城计”的辘辘饥肠,饭后去学校里走一走,看一看即将工作的地方,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报到。
正在这时,他看到前面桥头上立着一个卖地瓜的布依族小姑娘。她穿着蜡染的民族服装,蓝蓝的裙子映衬着面前篮子里红玛瑙似的地瓜,煞是好看!可能是害羞吧,她半低着头,不敢看面前来来往往的路人。
肖秋这才想起今天正是“六月六”节呢,当地有“六月六,地瓜熟;小儿郎,上山岗”的童谣。在儿时的记忆里,每一次过“六月六”,妈妈都会牵着他的小手,上山去找这种甜甜的、圆圆的红色野果。他的记忆,也如这地瓜一样,甜美而绚烂。
在简陋的小旅馆里,肖秋安顿好住处,匆匆扒了几口饭,便三步并着两步往桥头赶。卖地瓜的小姑娘依然站在原处。
“我全买了!”肖秋对姑娘说。姑娘这才轻轻地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肖秋,又迅速低下头去。一朵红云,已经悄悄地飞到姑娘的双颊。“我--我--买--呃--”肖秋结巴了。付了钱,接过红红的地瓜,转身逃也似地离开,可是,衣袖却被人拉住了,肖秋回过头,一丝香味便飘了过来。布依姑娘伸出右手,摊开的手掌上是一只苞米叶子包裹着的油团粑粑,苞米叶子绿莹莹的,油团粑粑金灿灿的,十分好看,清香四溢。姑娘不由分说,红着脸拉过肖秋的大手,将手中的粑粑往肖秋手里一扣,转身跑开了。肖秋呆呆地立在大街上,目光追寻着布依姑娘飘飞的蓝色裙子,心底里,渐渐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情愫。
第二天,肖秋起了床,刚推门而出,开小旅馆的阿叔便笑容满面地迎上来,递过来一篮带着露珠的地瓜,明艳艳地晃人的眼。阿叔说,这是桥头的布依姑娘珍珠天不亮就送过来的,指定要送给一个“外乡来的新老师”。
“珍珠姑娘呢?”肖秋急忙问。
“她昨天回家过“六月六”,今天回学校去了。”阿叔说。“珍珠在距宁城60里外的安市卫校读二年级。家境贫寒,从小就没了父亲,只有一个老母亲。”
肖秋听了怅然若失。
年轻的肖秋踌躇满志,全身心投入到教学工作中,渐渐赢得了学生的尊重和褒奖,也获得了同事的好评。余暇时,肖秋总喜欢泼墨作点儿小画,或是拉拉二胡,吹吹口琴。日子过得丰富多彩,他也自得其乐!春天来了,处处桃红柳绿,鸟语花香。渐渐地,开始有热心的大妈大姐张罗起了肖秋的终身大事,不料,肖秋这个“娃娃蛋子”还没开窍,无论是大妈介绍的张家二丫,还是大姐推荐的李家幺妹,肖秋连瞅一眼都不愿意。回过头来,大妈大姐还得抚慰自尊心受到打击的小丫头们。肖秋如此不识好歹,气得好心的大妈大姐愤愤地发誓,再不理这“傻小子”的这档子麻烦事了。不过很快,大妈大姐们便又统统忘记了自己的誓言--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可怜娃娃嘛。那个年代的人们,多么淳朴,多么可爱啊!
一个晚春的夜晚,溶溶的月光轻轻地洒在绿荫如盖的小院落里。室内灯光下,肖秋正坐在半掩的小窗边看《诗经》。抬起头来,他发现夜色中的小园里花影绰约,萤火虫忽明忽暗地划过夜空。一阵微风拂过,架子上的葡萄叶子“沙、沙”地响。肖秋不觉童心大作,爬上小窗,轻轻一跳来到园中。“一只、二只、三只……”,肖秋调皮地数起了萤火虫,可是数着数着,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是啊,连萤火虫都有自己的家,都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可我的家在哪儿呢?”肖秋不禁感觉一丝凄凉,随口吟诵道:“楼残风清孤月明,院小苔青少送迎。半掩窗下倚游子,手持诗书数流萤。”
“好诗!”门外有人赞道,院门开处,一个漂亮姑娘笑盈盈地走进园来。“请原谅我不请自来。我散步回来经过,刚好听到,忍不住……”。
“欢迎!欢迎!还请孙老师不吝赐教!”来人是学校里最好看的孙老师。
“虽是好诗,可惜太悲了!今天下午,阳光晴好,心情也佳,不觉来了兴致,我便也作了一首小词。我念给你听听,互相学习一下,如何?”说完,孙老师不等肖秋回答便自顾念起来:“小园浓荫叠翠薇,清风舞蝶飞。樱椒梨杏瓜藤绕,百鸟自在啼。茅檐小,兰花稀,日移影入扉。风拂绿叶绽放处,桃红映翠滴。”这下,轮到肖秋叫起好来。女老师抿嘴一笑,羞涩地转过头去看着婆娑的树影。
“词是好词,那人是好人吗?”
肖秋没敢出声,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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