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桃花源记
我睁眼醒来时,不知是在什么地方,眼前有一个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她端着碗,冲我微笑着,看她的发髻和装束,不像是现代人的打扮,特别是衣服像是和服或是什么的……“终于醒了,都两天两夜了,”她说。“这是怎么
我睁眼醒来时,不知是在什么地方,眼前有一个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她端着碗,冲我微笑着,看她的发髻和装束,不像是现代人的打扮,特别是衣服像是和服或是什么的……“终于醒了,都两天两夜了,”她说。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得其解。
外面声音很嘈杂,像是有很多人在议论着什么。她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尔后一群人闯了进来,他们有的手持着锄头、有的拿着木杈指着我,大声的叫喊着,听不懂他们说什么,“难道在做梦,或者是在拍电影吗?”我心里嘀咕。看着他们的衣衫发髻,我愈加迷惑。轻咬舌尖儿,的确很疼,不像是在做梦啊!“我在哪,你们是谁?”我用劲地大喊着。“啊,我的腿”,这时我才发现腿不听使唤了。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刚才那位女孩,搀着一个老者来到我床前,看上去很和善、慈祥。他看看我,又瞧了一下我的腿伤,然后朝众人挥挥手,众人散去。他低声向女孩交代了几句什么,就走了。那女孩将被子给我盖好,示意我,躺好别动,然后也出去了。我费力扭动脖子,四下瞅瞅——没人。我的内心更加无法平静,“这究竟是怎么了,他们是谁?”我努力尝试着清理一下头绪。
那天,应该是公元2006年7月25号,我们单位组织大家到湖南常德市郊游玩。记得当时我乘坐的是后面那辆小巴车。一路上,大家有的在说笑;有的三五一群,吆喝着打纸牌;还有的玩弄着手机。我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为安全起见,我系上了安全带。如此举动,同事们笑话我怕死,因为除了我,包括司机在内都不系那玩意儿。不过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也就没去理会。我朝窗外向下看去,底下无尽的悬崖峭壁,乱草杂木丛生,涧底更是深不可测。我赶紧收回了眼。晕。汽车行走在狭窄的盘山道上,很平稳,就是在弯道处,实在令人担心。大家都有点累了,车内渐渐安静了下来。突然,一声巨响,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急速下落……之后就记不清了。
我睡不着,第二天早早就醒了,腿也可以稍稍活动了。这个房间并不大,阳光从一个小窗斜照进来,很是温暖。墙壁上,挂着一幅桃花漫山、溪流潺潺的山水画,字体应该是篆体。很悲惨,我们这一代,只认得简化字,不认得太多的繁体异体篆体之类。房屋的一角有一张方形的小木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粗糙的瓷壶和几只茶杯。一把用竹条编制的藤椅……“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死了那我的妻儿怎么办,我母亲一定很伤心。不,我大志未成,不能死。”想到这些,我落下泪来。想我寒窗苦读17载,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有10年了,成绩平平,事业无成。是我工作不努力,还是我不明白人情世故?由它去吧,心中的那块绿地不容践踏和玷污,我会成功的。眼下当务之急必须证明自己是死是活,在哪?那我该怎么办……
门开了,又是那个女孩子,不过她提着竹篮子。端出蒸熟的米饭,还有喷香的鸡腿和一碗蘑菇汤。我那不争气的肚子叫了起来,纵有禽流感,也顾不上了。我扭过身体,并不费力。不用筷子,左手抓饭,右手持腿,大口吞咽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吃饭。饭毕,我朝她点点头,以示感谢。谢谢她这些天的照顾。我指指藤椅,示意她坐到床边来,这是我第一次,不知生死地与一个女孩子如此近距离接触。淡淡得的香气使我倍增精神,乌黑的双环形发髻、绯红的面颊、纤细的腰身、朴实无华的衣妆,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明眸皓齿、年龄二八的女子呢?我把目光移开,把眼镜摘下来,指指她又指指自己,“姑娘,你是好人,我也是,能告诉我,我在哪?”她告诉我:那天,族人们外出到安源山打猎,追逐一只受伤的野兔,它窜过从林,竟然钻过了那个狭窄小洞。人们追到洞前,便止步不敢前行了,因为族长有令,不准任何人出洞。有人不死心,偷偷摸爬进去,朝外望了望,发现不远处散落着几个黑色大车轮子似的东西。他们立刻报告了族长,族长带着人迅速地来到洞前,他先派了个人出去观察一下,那人报告没什么动静后,大家才爬出去。地上散落着几个轮子样的东西、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有一大快被烧黑了的铁皮一样的东西。他们又找到一个落在溪岸边的,尚存一息的我。族长下令将尸体连同地上所有的东西一律清理掩埋,恢复常态,又令人把我抬进洞去……“爷爷让我照顾你,但不准你出屋”,“那我的旅行包还在吗?”她欲言又止,忽听门外有人高喊,“莹莹,快去爷爷那里”,她顾不上我,匆匆地去了。
几天后,我的腿伤痊愈了,我已能和她进行简单的交流了。这个地方,四面环山,常年都有漫山的野生桃花盛开,因此先人取名“桃花源”。她叫章莹,秦朝末年,为躲避战乱,他们的先祖从河南新安郡逃荒至此,已有千百年了,世世代代都在此耕作。这地方几乎没有外人来过,他们也从来也没有离开这里。我坚持要到外面走走,她有些犹豫,但拗不过我,便找来一套衣服叫我换上,可我的头发太短,无法束起,只能这样了。眼前的世界让我惊诧:一条宽阔的石道深向远方,错落有致的房子沿大路的两旁向南北方向延伸,房舍之间是桑木掩映,鲜花遍圃;不远处便是阡陌纵横的农田,又有农人在扬鞭驱赶着耕牛;往远处眺望,山顶上霞光四射,漫山的粉红;山脚下好像还有人在湖中泛舟嬉戏……,真是太美了,我拧下手背,有红印——很疼。莹莹见我表情痛苦,急问何故?我没吱声。已前学过古文而知,是不是陶渊明所描绘的“世外桃源”呢,现在,不是做梦呢?我们向西,缘石路而上,信步来到一座祠堂前,凭着450度的眼镜,仔细端详着供奉的神像,他身披铠甲、手持宝剑、神情肃穆、目视远方。再看墙壁上的篆体祠文,大都不认识。我正痛恨自己,没学好祖国的文言字体,还没白天黑夜地学什么——破英语去应付考试。如今,需要时,却无能为力。莹莹告诉我,那石像就是秦朝大将章邯的亲信部属章嵘。当年,残暴的项羽一夜之间,竟把二十多万已投降的秦兵,全部活埋。由于章嵘提前得到消息,只带着是十几名随从和当地(河南新安)逃难的部分百姓,流落至此,从此与世隔绝,繁衍生息至今。我知道史书上确有项羽坑杀二十万降卒之事,难道历史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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