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梨之花,魂断千年
静,四周静得她甚至听到了树叶落到脚边的声音。“呵呵,”她轻笑。快了吧?她的宿命,就像这落叶。禁军严以待阵,如临大敌,她抬眸看他,他眉头紧锁,似在痛苦地挣扎。束起的长发里已有稀疏的白色,从什么时候起,他
静,四周静得她甚至听到了树叶落到脚边的声音。“呵呵,”她轻笑。快了吧?她的宿命,就像这落叶。
禁军严以待阵,如临大敌,她抬眸看他,他眉头紧锁,似在痛苦地挣扎。束起的长发里已有稀疏的白色,从什么时候起,他有了白发?果然,纵是贵为天子也难逃时间的无情。
她微微蹙眉,曾经的他一举摧毁韦氏政权,夺回李唐天下;曾经的他面南背北,受万民敬仰;曾经的他……曾几何时,他不再是百姓口中的圣天子,不再是三军敬重的明君王了呢?“呵呵”,她苦涩地勾了勾嘴角,是她的错,是她太沉迷于他给她的小幸福。忘了他是皇帝,他的肩上还有天下苍生。她,的确是红颜祸水!那她,唯有以死谢罪了。
陈玄礼上前,跪倒在地:“皇上,请您以江山社稷,天下苍生为重,赐死杨贵妃。”突然,众将士齐齐跪地:“请圣上明裁!”“明裁?”他忽的觉得好笑,后宫向来不能过问政事,杀了她安禄山就能退兵么?
一瞬间,站着的人只剩下他和她。他们离得那么近,近到一伸手就能拉住她,可有那么远,远道他再怎么努力都拉不住他。他的眉锁得更紧了。
她不语,只是看着他,即使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她仍忍不住想看他怎么选择。她心里不是没有一丝侥幸,她在想,他会不会为她,袖手天下。
她忆起那日在落雪的城头,他握着她的手,轻声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摇头轻笑,他微恼,问她为何而笑。她笑答:“原来三郎也会说这妇孺皆知的话啊。”他却是慢慢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此为朕真心。”她动容,后宫佳丽虽多,他却弱水三千只取她一瓢饮,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所以,她望着他,无论他如何选择,她唯有一死以报君恩。
他突然舒展眉头,看向她,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武惠妃去世后不久,那时他的整个世界都阴晴不定。她应诏来看他,叫他父皇,冲他微笑。他承认他肤浅了,只是看着她对他笑便觉得很温暖。从那时起,他便决定要拥有她,保护她,让她永远都能那般开心地笑。即使背弃了伦理道德,即使与自己的儿子反目成仇,即使逼她离开王府搬进皇宫。因为他坚信,他能让她幸福,让她笑。
可是,纵使他贵为天子,又如何能揣摩天意?没想到啊,呵呵,真没想到,他手握生杀大权,能杀任何一个他想杀的人,却独独不能救她活!呵呵,真可笑,他一手培养的禁军,对他忠心耿耿的禁军,竟然有一天逼着他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们说,她是祸水,祸水?追根究底,这场灾祸是谁的错?而现在,他却为了保住他冒着矢林枪雨打下的江山杀了她?多荒唐,多可笑?
从前读史,看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他总是不禁鄙夷。他想,大丈夫志在天下万民,如何能被一女子牵绊,置天下于不顾?可是,现在,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想袖手天下,与她江河泛舟,浪迹天涯?
他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将士,叱咤风云了半生的他如今才明白什么叫进退维谷。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吧?是啊,他现在连保护她的权利都没有。
罢,罢,罢,他用力攥了攥手指,闭紧了眼睛,狠心转过身,微微摆摆手。众将士松了口气:“吾皇圣明!”
他同意了么?呵呵,想必他也和她一样身不由己吧?款步上前,深吸一口气,缓冲一下心口酸酸的感觉,她轻声说:“陛下,让臣妾再为您舞一曲吧!”
她后退一步,无乐自舞,是他为她谱的《霓裳羽衣曲》。衣袂飘飘,她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略显僵硬的他。三郎,我误你,所以“宛转蛾眉马前死”也一无所怨。只求三军齐发,回你早日回长安。
他不敢回头看她,他怕一回头,会忍不住反悔。玉环,我并不觉得被误,从未觉得后悔,我只是就不得你,抱恨终身!
一曲中了,她屈膝行礼,默默转身离去。
一滴泪,悄然滑落,或许是他不舍,或许是她难过,或许……
若,人生只如初见,多好。他仍是他的旷世明君,她仍做她的绝代佳人,江山美人两不误,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天宝十五年,杨贵妃缢死马嵬驿。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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