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歪脖松

那棵歪脖松

察知小说2026-02-25 15:42:57
题记——“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刚入冬,下了一层轻雪,天气并不寒冷,太阳出来,潮乎乎的空气仿佛让人觉得呼吸更舒畅。“半仙”选择了这样一个时候匆匆的走了,走向了他给自己择好的
题记——“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刚入冬,下了一层轻雪,天气并不寒冷,太阳出来,潮乎乎的空气仿佛让人觉得呼吸更舒畅。
“半仙”选择了这样一个时候匆匆的走了,走向了他给自己择好的另一个家园,六十六岁。老天有眼,没让他遭受更多病痛的折磨,脑溢血,从晕倒到西去也就是半天时间,没遣到了医院。早晨说了一句有点头疼,谁也没在意,包括他自己。弥留之际,他托付给老伴儿一份合同,自知说话含混,又叮嘱一遍,老伴儿心里明白。
家人招呼着前来传忙料理丧事和烧纸的街坊邻里,屋里屋外一片肃穆和忙乱。老百姓说不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之类的安慰话,劝抚最多的一句是“别太难过了,人老了,早死早享福了”。老伴儿对这句话似乎有着更深刻的理解,显得非常镇静。儿女们不时一片哀号。
掘墓的人边打坑边追述着这位“半仙”生前的品行。二平子更是不无感慨:“我四舅可真是个好人啊,热心肠,一辈子义长,就连死,也不想多给别人添麻烦,趁这会儿,地还没封,这坑子多好打,要是赶上十冬腊月,冻得“咔咔”的,一头一个黑眼儿,那可老了鼻子了……”,二祥子吧咋着嘴说:“就是啊,我四伯这人,受了一辈子,老了老了,也不给儿女们找熬煎,得这种病,说不好听的,要是弄个半身不遂,那可干了!人都说就的,久病床前无孝子,给谁也不行,都受制!”
人就这样,一闭眼一睁眼,一天过去了,一闭眼不睁眼,一辈子过去了。
“半仙”姓安,哥儿们中排行老四,幼时患小儿麻痹,一条腿粗一条腿细,走路一颠一颠的。“半挂车”娘儿们爱拿他打镲逗乐,他嘿嘿一笑说,别光褒贬我这条腿,我的第"三条腿"可硬呢!臊的老娘儿直骂。“对象”问他,你到底多高啊?他自嘲道,我不低,身高一米六一米七。人们背后都习惯叫他“四拐子”,这也名副其实。上完小学就没有在念,但天资聪敏,薄片儿嘴能说会道,口儿也甜。别看腿瘸,但村里大人孩子都不讨厌他,什么活都能干,比别人娶妻生子还早。
“四拐子”闲暇无事时,人家扎堆儿打扑克,他“眍吃”乱七八糟的书,对“麻衣相”还颇有点儿研究,谁家择个日子,看个风水,相个面算个卦都去找他说个子丑寅卯。但从不收钱,有备而来递根儿烟抽,不带就共享他的“大黄板”。
安“半仙”有此而得名。
“半仙”当生产队长,一村之主,重任在肩。七十年代初期,文化大革命还如火如荼,方兴未艾。全国上下赶昔阳,学大寨,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村里人也学,瞎学,但他们都还明白个儿那二亩三分地能打几毛口袋。滩地种啥,坡地种啥,那块地种麻,那块地种瓜还是要谋划的。“半仙”一年一度清明前后都要召集全村社员会商量,但七嘴八舌没个总主意,完尾还得他拿砣。
种什么收什么,就有个收成好赖问题,要是知道收什么种什么,可要能耐了。没有先知先觉不行,这不就像押宝吗?知道做宝人做几就押几,准赢。说来也怪,“半仙”当队长这些年头,就没有过赖年景,邻村人羡慕不已,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算破天”,后来三里五村都效仿他的种地模式,直到土地联产承包分田到户。只有那么一年,自打耪过二边地后,连续一个月滴雨未下,卡脖旱。当地有祈雨的风俗,大伙说咱队也杀个羊,淋淋身吧。“半仙”招呼了一帮人,但没防住出现了两处失误,一是仪式上忽然有个愣头青冒了一句,真格这么长时间不下雨,哪怕下点“蛋子”也行。二是叫羊倌去抓羊,羊倌舍不得他指定的那个大犄子,来了个“狸猫换太子”,给抓了一个“转遭儿疯”杀了。还真灵验,下午时分,天气乌云翻腾,阴的黑压压的,全村人这个高兴。谁料这雨刻他们村边绕圈儿就是不下。终于听到劈里啪啦的声音,且越来越激,哪是雨呀,好大一股“蛋子”!这个“愣头青”和羊倌差点儿被村里人骂死,“半仙”也没少自责。是年,弄了个对成。
“半仙”为人正直。场院里碾的、打的、叉的、抖的、铺的、堆的、扬的一片忙碌,白天拾掇,晚上分粮,都是大口袋,年年如此。二狗子在“石工连”修工,分给他家的媳妇扛不动,每次临末了都是“半仙”先给她家送回去,二狗媳妇很感激但无以报答,往柜里倒口袋,她趁传把手时故意把大乳蹭到“半仙”胳膊上,“半仙”不傻,但他始终坐怀不乱,没动过任何邪念。
“半仙”脑子好使。那年村里输电,他把原先关拉门用得麻绳儿全换成小瓷柱儿当拉手。引得全村人学,可惜东西有数,不能一一满足。老婆喂猪,每天得用擦床子将焖熟的山药擦成丝再和上泔水,时常擦破手,他出了个主意,用纤维袋儿一装,放地上一踩,往出一抖完事一宗,这一招在全村老娘们儿中很快推开。
“半仙”膝下共有九个孩子,自己的六个,四男两女。有大哥的仨,俩女儿一小儿。哥嫂相继去世,撂下三个孩子他义不容辞的领回自己的家。那年代,自家还捉襟见肘,又加了三口,日子没法儿不紧巴。孩子们多,口粮虽不算问题,没饿着过。但穿衣就显得非常寒酸,老大替下的老二穿,老二替下妹子穿,直到实在没法再穿。尤其过年,见别人家的孩子穿的光光堂堂的,他的心里就像猫抓一般。莫名其妙的大发雷霆,生闷气。孩子们倒是没什么自卑感,照样打打闹闹玩的开心快乐。一年里吃香喝辣的时候也有,那就是每年三十那顿大餐,煮鸡,当年孵的鸡仔,草鸡留下,公鸡到腊月初就杀掉搁那儿,节省饲料。“半仙”照顾老婆,给她夹了一块鸡脯子肉,说,我爱吃鸡头、鸡爪。老婆看孩子们吃的打嘴没浑,没舍得吃,换了一截儿鸡脖子啃吃起来。后来孩子们大了,身为人父人母以后,方明白那些年老爹之所以爱吃鸡头鸡爪的原因,其实他也爱吃鸡腿!
孩子们念书没几个规规矩矩的。老二逃学,“半仙”得知,一声怒骂,我x你贼娘的!提留起铁锹就打,多亏这孩子滑速,嗖得上了墙从小房上跑了。老二吓得不敢回家钻到麦子地里躺着,太阳晒得暖呼呼的,这家伙给睡着了。孩子半天不会来,到了吃饭的时候还不见,这可急坏了“半仙”,心想别出了什么事吧?赶快撒开人马好个找,找到老二后,半仙一把搂住孩子放声大哭。这哭声饱含了对孩子读书成才的企望,也有对自己粗暴行为的忏悔。
“半仙”做人大气。村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盖房起物的,需要传个工儿,搭把手儿,就是人们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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