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浅梦乌镇
初夏,我站在乌镇狭长的廊桥上远眺,淡烟,疏雨。两岸垂柳依依,流水潺潺,亭台轩榭,错落有致。适时正逢江南雨季,空中弥漫着薄薄的水雾,给古朴的村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霎时,我恍若坠入一幅水墨画卷,枕水人
初夏,我站在乌镇狭长的廊桥上远眺,淡烟,疏雨。两岸垂柳依依,流水潺潺,亭台轩榭,错落有致。适时正逢江南雨季,空中弥漫着薄薄的水雾,给古朴的村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霎时,我恍若坠入一幅水墨画卷,枕水人家,灰墙黛瓦,含着画不尽的灵秀温雅,坐拥书不尽的锦绣风情。曾经多少次,梦中畅游江南,今日终于得尝所愿。我站在乌镇千年的古桥上远眺,面的木楼上,一豆蔻女子,倚窗而坐。右手托腮,若有所思,像极了戴望舒笔下,在雨巷里惆怅的丁香姑娘。窗前摆着的吊兰,嫩绿的枝叶斜斜垂下,交互错杂,颇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意味,如少女难解的心事。百米外的石亭内,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围坐在一起,絮说着家长里短、趣闻轶事。河中央,纤巧的虹桥秀气安静,乌篷船从桥拱下“吱呀呀”的划过,只余缕缕水波在河面久久荡漾……
悠远古典的情怀,在乌镇的长巷蔓延。早已滑溜的石板上泛着青光,缓缓前行中,一家酒肆飘出米酒甘甜的清香,引得游人纷纷闻香驻足。店家热情的招呼来来往往的行人,给口渴的游客递上热腾腾的茶水,邀他们到店里喝杯小酒,消消困乏。一位小姑娘坐在店前的美人靠上,身着蓝染长裙,眉清目秀,眼中流露出一股宁静温婉之韵。她左手搭在木栏上,微微偏着头,凝神的张望。我好奇的坐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正门对面的白墙上,挂着一副梅雪争妍图。右边靠窗处,有一位鬓发斑白的老爷爷,带着金丝眼镜,坐在几案前练书法。手边的青花瓷碗在微黄的灯光下散发着圆润的光辉。
待到那老爷爷放下毛笔,收好纸砚,我身旁的小姑娘起身欢快的跑回屋内,缠着爷爷给她讲故事。祖孙两人围在梨花桌边笑意盈盈的谈论着,尽享天伦之乐。我想,沈从文笔下那质朴纯真的原始湘西也不过如此吧。
迈步双桥,倚栏远眺。正思忖间,忽闻筝音款款,藉着雨声在耳边呢喃,如一泓清泉漫过我心间。
这首著名的《渔舟唱晚》,我早已耳熟能详,却遗憾始终未能领悟其中真意。然而此刻,我立在这回环曲折的游廊上,远眺河面,看渔家乘一叶扁舟,高唱清歌,飘荡而来,突然与古曲有了共鸣之感。怪道古人云:“触景生情”,果然如此。
我左右望去,想寻觅筝音源自何处,却在回眸一瞥间,发现游廊尽头有个白衣女子,面前支着画板架,,明眸善睐,长发飘飘。她坐在木凳上,时而抬头观赏屋檐翘角,时而低眉敛首续续描画。神情悠然,恰似这淡墨如画的江南水乡宁静安详。蓦然想起卞之琳的《断章》:“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细细品来,倒真与眼前情景有几分的相似呵。
弹指间,时光飞逝。我遍访乌镇的大街小巷,却仍意犹未尽。就像三毛走进撒哈拉沙漠就不肯离去,我也在乌镇找到了自己前世的记忆:喑哑的门,镂花的窗,迂回的廊,苔绿的墙,瓦棱间散落的野草,都在诉说着曾经的沧桑过往,纵然被光阴的流沙晕染得泛黄,被岁月风雨腐蚀痕迹斑斑,但我仍记得石缝里的那片潮湿的青苔,在阴暗的角落里倔强的生长;记得拐角处那口古井上被绳子划出的印痕,沉淀着历史无言的沧桑。行走在这片远离尘嚣的净土之上,会情不自禁地抛下柴米油盐中积攒的烦躁不安,回归内心的空灵,让祠堂里的神龛,拂去心上积结的尘埃;忘却生活中的绊索,让永不止息的流水,涤荡内心隐隐的焦虑和不安。岁月流逝,沧海桑田,祖辈们在此世代繁衍,生生不息,而今的我们,能否坚守这份淡然的情怀,远离缤纷物质的诱惑,将这份朴实传承下去?
答案不得而知。毕竟,一切,都需要时光去检验。
夜色蔓延,我寻了一家民居住下。我整理好行囊,沏一壶碧螺春,坐在近窗的木桌前,铺开宣纸,执笔研墨,想要学学偶遇的女子,画一卷淡彩水墨。窗外,几户客栈门口大红的纸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四五个年幼的孩子围在卖糖葫芦的摊点前,红扑扑的小脸上满含笑意。水声舒缓,像一首安静的摇篮曲,我也枕着水声,渐渐睡去……
梦里,我身着旗袍,撑一柄油纸伞,行走于镇中阡陌。雨打芭蕉,残叶独舞,河畔落尽芳红无数。
我想,我还会再来的,在雪满乌镇之际,我会背着行囊,漫步在皑皑白雪之上,看银树静美如梦,寂然如幻;在温暖的坊间,围炉煮雪,再话当年游廊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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