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当歌须尽欢

人生当歌须尽欢

生员散文2025-10-17 19:36:04
一觉醒来,已是艳阳高照,一番梳洗早餐过后,连忙骑车向师傅家赶去。一路直下,遇见卖新鲜的杨梅,下车挑选了几斤,又买了个大西瓜,继续赶路。路上,想起师傅昨日找到我,一番交代后又反复叮嘱让我早点过去一起吃早
一觉醒来,已是艳阳高照,一番梳洗早餐过后,连忙骑车向师傅家赶去。一路直下,遇见卖新鲜的杨梅,下车挑选了几斤,又买了个大西瓜,继续赶路。路上,想起师傅昨日找到我,一番交代后又反复叮嘱让我早点过去一起吃早茶的话语还犹在耳边。还有桂阳京剧协会的几个戏迷过来,大家团聚开个联谊会娱乐娱乐。
到了师傅家大院,已经听见楼上有远远的熟悉悦耳的京胡声传来,琴声时高时低,有隐隐的唱腔,仔细分辨凝听,是我熟悉的《状元媒》片段中的唱腔。
走到师傅家,首先迎接我的是我的师娘,看见我,微笑中又带有责怪的说:这孩子,总不听话喜欢买东西来。我如往日一样报以羞涩的一笑。其实,我想这不过是我的歉意的一种表达方式。对于师傅师母对我的疼爱有加,对我的细心教诲,我常常谴责自己的不用功,师傅师母在教我唱京剧时,总是细心加以指点,仔细讲解剧中的历史背景,以期我理解挖掘好人物,把一种完好的唱腔表达出来,而我总是以这样那样的没时间的理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态度练习着。直至后来的一个下午,师傅说:我教你拉二胡吧。我吓的一听,忙不好意思说:师傅,我音律简谱都不认识,又懒散惯了的。师傅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理,说:行,只要你高兴,就把它作为一种业余爱好,随意好了。人生在世,快乐就好。
走进客厅落座后,已看见一个桂阳的票友在中间演唱。唱的正是贵妃醉酒中的《海岛冰轮初转滕》,那唱腔迷离婉转,时不时就在心头涤荡回转,待唱到:"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之际,我不由得想到后来的杨贵妃梨花树下香魂散,那情境凄美,让人动容,让人变得脆弱。"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不知为什么,她总令我想起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般开落。现场琴声悠扬,演唱者多是声情并茂,唱腔或韵味悠长、或字正腔圆、或委婉缠绵、或高亢激越,给人余音绕梁之感。你方唱罢我登场,大家个个一展身手,梅、尚、程、荀的艺术在联谊会上竞相展示,待到最后,我被师傅点名,也唱了一出《锁麟囊》中的《春秋亭》的片段。
饭罢,我又一次站在师傅家的阳台上,看溪水从对面的高山上一路而下,山阳给了我一种温暖而敞亮的感觉。师娘说:师傅喜欢在阳台上拉二胡,有很多人常常驻足而立凝听。我常常不由得做一次诗意的想象:师傅他老人家端身居中,眸子熠熠,五官有情,姿动有律,曲鸣有节,如影随形,仪态洒脱地一遍又一遍地拉着他的京胡,听者闻音如置身平湖曲涧,激流飞瀑之中,赏心悦耳,心旷神怡。操琴则声色情意俱肖,倾醉于音乐之中,忘形于演奏之内。此时的阳光,就是他最贴身的小棉袄,密布着金黄的绒毛,师傅的二胡声韵越拉越长,拉着拉着,陈年旧事越来越轻,就像旧时光,慢慢舒展开它的皱褶,变得悠闲淡定,包裹着一个人的暮年光阴。美好的往事,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阳光的宽厚慈祥与对生活的安贫若素,在哪里都让人怀念。
人生当歌须尽欢。是师傅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我想,也许师傅的拼搏创业已经足够让他安享晚年,也许他的一些梦想在拼搏中早随波而去,如今的他,更看重的是生活的淡定与家庭的朴实,他常常对我说:其实人的名利都是身外之物,千万不可刻意看重。他的一些思想与我的看法有很多是心心相通。我想这也是我们之间成为忘年交的理由吧。这也常常让我想起李白的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记得有一次,受郴州京剧协会的邀请,师傅执意带我一起去参加几个县城的京剧联谊会。在路上因为怕我晕车,师傅带了很多防晕车小吃,一路说笑,我明白师傅的意思,他的执意不过是很想让我多增长见识,多学习与欣赏那些票友的唱腔。师傅说:身临其境的氛围与众不同。晚上,师傅带我们一起去附近的露天广场与公园,看见一些跳舞的,师傅说:我们一起跳吧。看见我扭捏的表情,师傅明白了我的意思说:呵呵,没关系,我从最简单的舞步带你。令我没想到师傅的舞姿如此优美,一点不带老年之态,时而舞步轻快流畅,舒展大方;时而舞态风趣,热情奔放。这让我想起师母曾经在我面前提及的一句话:师傅医学毕业时,英俊潇洒,谈拉说唱,魅力四射,那个年代不知道受到多少女子的青睐。
师傅一生热爱京剧,视京剧为圣殿,高唱着赞美诗。师傅是个性情中人。只要有兴趣戏曲爱好的,师傅看见都很高兴。只要有远方的京剧票友到来,他都悉心尽情款待,从无怨言。他时常担忧地说:喜欢这个爱好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每每听见,我都忍泪自责。记得有一次,得知师傅身体欠安,晚间梦见师傅病重,我哭得死去活来醒来,却是一身冷汗,再无睡意,当荧屏上热播的一些谍战片,当推理浅露得无以为继时,索性披衣听那京剧唱腔,当那熟悉的优美的唱腔传来,想着面前横亘着先人的文化,这些层峦叠嶂,想着师傅的担忧,我已经是热泪盈眶。
我的师傅-李必璋,在京胡上赢得无数次荣誉,却从来不张扬。而我,在这登高望远的地方,偶然间遇见师傅,来赶赴一场似是期待已久的聚会,见了想见的人,听了想听的戏文,心下释然。最重要的是师傅那对人生淡然的姿态,那行走在人生旅途中的快乐,如干净清爽的气息,打开了我的肺叶,令我的体内时时汪着一泓清泉,那便是对生活的热爱,对每一个人的充分理解与善解人意,它正构成我们芬芳的呼吸,尽情享受那些人生中的每一道风景。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