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得当年年纪小
每到年关,总有无法遏制的伤感忽忽而至。忆起生命中这些年,经历的事像掠过的风淡了痕迹,熟悉的人像穿过季节的叶子,一片一片无端地走失。有时候多希望光阴是一只陀螺,不停地旋转旋转,静止的瞬间可以回到起点把过
每到年关,总有无法遏制的伤感忽忽而至。忆起生命中这些年,经历的事像掠过的风淡了痕迹,熟悉的人像穿过季节的叶子,一片一片无端地走失。有时候多希望光阴是一只陀螺,不停地旋转旋转,静止的瞬间可以回到起点把过往的曾经重新过往。总像是梦中,两个女孩儿,走在曲曲折折的田埂上,高草渐深,小小的雏菊繁星般一路开去,碧绿的禾田延展着油画一样深浓的色调。两个瘦而清秀的女孩子,把许多年的纯真和友情安静地绽开,释放,好像这一生都会这样下去,像一条纯净的山泉,叮叮咚咚地流淌着,在漫不经心的成长里涓涓而去不舍昼夜。
从时光的魔镜里看过去,我看到了当年那些让人心悸的纯情。我很伤怀。两个女孩儿,一个是我,一个是二丫。我们灿烂如花的童年和少年。
长长的麻花辫,白皙的面孔,黑亮的眸子,二丫的秀气中隐藏着早熟的忧郁。二丫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却常在哥哥姐姐的喝骂中哭着溜出来找我,我们是邻居。那个时候我就陪她坐在屋后的林子里,等她哭完等她好转。林子里有风,寂静的时刻只听见松涛声忽忽地一阵又一阵。没有谁来安慰,两颗小而寂寞的心在无言中相依相怜。
快乐的日子,我们用柔软透明的松脂捏小人,在茶林里疯跑捉迷藏,把床单披在身上演西厢记,放学的路上甩开嗓门唱歌吹口哨,甚至爬到高高的油桐树上看远处一格一格黄绿交错的农田。我们同班,我是老师的好学生,二丫成绩平平,但我们形影不离。
那些时光是我们纯粹的童年,两个女孩子有些寂寞又单纯快乐的童贞情怀。直到有一天,成长像青竹的拔节,留下了一道不能消逝的印痕。二丫带着成长的印痕离开了我,把属于我们的时光轻轻划上了句号。
那年我们初三,二丫十六岁,出落成一朵娇艳的桃花。一个来学艺的外乡青年走进了我们的生活,那是个英俊的男子,蓬松微卷的短发,一双会说话的迷濛眼睛。二丫开始是拉着我去见他,后来就一个人去。记得那个月亮很圆的夜晚,我陪二丫见他,在送我们回家的路上,他故意装神弄鬼吓唬我们,我看见二丫痴了般满脸的不舍和浓情,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让我害怕和迷恋。此后一段日子,他们火热地恋爱。
外乡青年的离去给了二丫致命的一击,因为外乡青年说过会娶她。二丫试图自杀,未遂。却因此休学,草草嫁了个人,两年后,举家去了遥远的异地谋生。
我和二丫的友情仿佛也至此戛然而止。有一年春节遇见,她只漠然地低头走过,留给我一个孤单却又要强的背影。也许经历过一些挫败和伤痛,她已经不愿回到过去,哪怕是快乐的往昔,也会灼痛心里那根不弹也会颤栗的弦。
可我总是要重回那些年少的岁月,我们在风中奔跑,我们在林中无言听涛,我们坐在松树下,无邪的面容,目光静静地看远处一格一格的农田,像看到充满遐想的未来。那些生命中最初的时光和友情,已混合进血液长在了记忆里,无法褪去,无法忘怀。
又是新年。犹忆当年那个换了红棉袄扎麻花辫系火红蝴蝶结的二丫,在一地的鞭炮屑子中跑来,飞快地牵起我的手向大街上跑去,向可以瞭望远处的高坡上跑去,向林中跑去。
“记得当年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我们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怀念二丫,怀念那些纯真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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