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了的家园
我迷恋于村下首那片青翠的林子。那里留下了我小时侯太多的记忆。春天,几场春雨飘过,林中的竹丛中,有嫩嫩的笋子冒出地面,那是我们那没吃没喝的年代的人的美味佳肴。清晨,顾不得露水的湿重,提篮穿梭于灌木丛中。
我迷恋于村下首那片青翠的林子。那里留下了我小时侯太多的记忆。春天,几场春雨飘过,林中的竹丛中,有嫩嫩的笋子冒出地面,那是我们那没吃没喝的年代的人的美味佳肴。清晨,顾不得露水的湿重,提篮穿梭于灌木丛中。荆棘丛生的地方,正是劫后余生的笋子的栖息之地。每次进山,我的收获是最多的一个。
每年的农历三、六、九月前后,一连几天的阴雨之后,林间会奇迹般地遍生野菇。我们会毫不贪睡地早起,趁着微曦的晨光,踏着月色进入山林,当看到伞状的野菇遍地林立,喜悦和满足充盈全身。我们穿梭锐敏,快捷如飞,有时满载而归,有时能搞到最鲜美的枞树菇。传说这种野蘑菇,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能解百毒,是野蘑菇中的极品。那时的生活极其清苦,清水煮吃,肉炒野蘑菇从未有此殊遇,但比今天吃起来格外香甜。
再向山上走,出了那片树林,就到了山顶的草地。茅草丛中,散落着淡绿色的泥屎菇。在满地的地衣中生长出来的泥屎菇宽大厚实,干干净净。我们慢慢地捡拾,不知不觉,竹篮满了。那时,全家人煮了一大锅泥屎菇当饭吃的情况很多,但现在回味不知那是何种口味了。只是如今的我,每次进饭店点菜时,总要惦记这两种菜了,但失望的次数大大多于如愿的次数。
还有那长年栖息于那片树林上的白鹭家族。这一景观多年来一直鲜活亮丽于我远离故土的回乡之梦中。
那是一群天使般的精灵,群栖于树顶,早晨傍晚,形成白鹭盈山的动人景观。它们白天则出外觅食,三三两两地散落于家乡的水田间。或择食鱼虾,或单腿伫立、闲目养神,禾苗青葱,流水清清,风生水起,点缀着故乡的灵动和神奇。小时候,那么顽皮无恶不作的我们,上树掏鸟窝是我们的家常便饭,有时上山砍柴,我们躲在哪个地方尽情的玩,玩够了后为了交差,爬上树顶,把树顶的喜鹊窝捣下来,几担上等的干柴就有了。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从不上树掏白鹭的家呢?我当时没有想,现在回想起来也探不出个孩提时的心境了。那么可爱的天使般的精灵,亭亭玉立于水田中,时隔几十年后还一直萦绕于我梦中的白鹭,那时肯定深深地根植于我童年的梦中。
这片林子毁损于斧钺之下,那是20世纪80年代某一年清明节,为了祭祀祖先办清明会开餐,众口一词,卖了那片树林。随着一棵棵高大的树木倒下,那个在那片树顶上繁衍生息了不知多少代的白鹭家族无奈地离开了自己的家园,流浪迁徙,远走他乡。久违了的白鹭,一路可否平安?找到了新的落脚地了么?可否安好自己的家眷,子子孙孙,繁衍生息么?白鹭呀,久违了的朋友,我今生还能再见到你么?人类真的太冷酷无情了,一切以自我为中心已经太久太久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观念何时才能根植于家乡人的心目中呢?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但这里的确贫穷,为了生存,我家乡的人们起早贪黑、勤劳恣睢而活由来已久。可这里气候适宜,雨水充沛,适宜于树木的生长。离开故乡时,家乡的山野是光秃秃的,树木几乎被砍尽,二十几年后,随着年青人出去、进城,留守家乡的人整天挥动斧钺也砍伐不了那片绿色。故乡的山野越来越翠绿了,到处是高大挺拔的树木,村下首的那片林子又长起来了。可是那个白鹭家族呢?他们可否知讯?可否重返劫后余生的家园?还有林间的野菇,山顶的泥屎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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