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塚恨
一“新媳妇来了,新媳妇来了……”一群赤裸着小脚板,挂着清鼻涕,牙齿打着颤的山娃娃们在凄冷的夜色中蹦跳着,欢呼着。他们为了吃到新媳妇的喜糖,已在二憨家门口等了小半夜。杨东高一把揪住一个胖乎乎,虎头虎脑的
一“新媳妇来了,新媳妇来了……”
一群赤裸着小脚板,挂着清鼻涕,牙齿打着颤的山娃娃们在凄冷的夜色中蹦跳着,欢呼着。他们为了吃到新媳妇的喜糖,已在二憨家门口等了小半夜。
杨东高一把揪住一个胖乎乎,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问:“石头,看见新媳妇了?”
“看见了,轿子抬来的。”石头抬袖抹了抹流到唇边鼻涕说:“比巧姐还好看。不信,你自己去瞧”
杨东高一把推开石头,恨恨地骂了句“狗日的二憨”,然后一歪一歪地朝二憨房门走去。
二憨房门口围了一大群人,除一帮叽叽喳喳的娃娃外,便是一些小媳妇大姑娘们。杨东高挤进人群里,大鹅似地伸着脖子往里瞧。
蜡烛吐出橘红色的光焰,在烟熏火燎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暗淡孤寂,纯粹是一种喜庆的摆设。倒是火塘里噼啪燃烧的松明子,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屋里有三个女人,一个是杨巧秀,一个是队长的媳妇广嫂,另一个自然是新讨来的媳妇了。杨东高出神地看着新媳妇,心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方圆几十里的村子里,他还没有见过这么俊俏标志的女人。此刻,新媳妇出神地望着桌上的烛光,一动不动,像一尊白玉石雕。
巧秀轻轻地叹了口气。广嫂看着一动不动的新媳妇,不由鼻子一酸,赶忙背转身用衣袖揩去泪水。
此情此景,杨东高也动了恻隐之心。他想:可惜呀可惜呀,好一朵鲜花插在牛屎巴上了!
“让开让开!”随着一声洪亮的粗嗓门,牛高马大的杨洪广拽着傻乎乎,胖嘟嘟的杨二憨进来了。杨二憨一进屋就“嘿嘿”地笑着,“我有媳妇了,我有媳妇了……我要和媳妇睡觉……”
巧秀羞得脸儿飞红。杨洪广把二憨按坐在凳子上,凑着他耳朵嘀嘀咕咕说了一阵。然后大声吆喝屋里屋外的人:“走走走,有啥好看的,都回家做梦去吧。”
大家走光了,杨洪广顺手拉过二憨的房门,掏出一把“将军不下马”的大锁,“咔嚓”一声锁了房门。广嫂叹道:“瞧你做的好事,花朵似的姑娘,真不忍心糟蹋在二憨手里。”
杨洪广笑笑:“不管怎么说,我这当队长的总算做了一件大好事。”
二
新媳妇有一个和她一样美丽的名字:秋月。
听到锁门声,秋月惊恐地转过身来,目光正好碰上了刚刚站起身的杨二憨,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我的男人?”秋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逼来嫁的竟是这样一个丑八怪:近乎方形的脑袋,鼻子扁得快要凹下去了,唯有厚得发红的嘴唇格外显眼……秋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泪水倏倏地落在地上。
二憨流着口水,含糊不清地嘟嚷着:“我要和媳妇睡觉,我要和媳妇睡觉……”说着,伸手去拉秋月的辫子。
秋月像针戳似猛地站起来,眼睛惶惶地盯着二憨,高高耸起的胸脯急速地起伏着……蓦地,二憨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幽香,一股令他心跳的幽香……二憨虽然愚笨呆傻,天天在山头田间做着繁重简单的体力劳动,但秋月身上奇异幽香还是使他躁动不安……哦,他想起来了,刚才二狗几个人把他拉到公房里,教给他要做的就是这个事呀!……只见他“哗”地脱下裤子,就要来抱秋月。秋月见他脱下裤子,马上把脸背过去。她好象意识到了什么,又羞又气,不知哪来的勇气,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打得二憨脸儿脆响。
二憨一愣,马上放开抱着秋月的手。秋月趁势从怀中抽出一把剪刀,明晃晃地对着二憨的鼻尖。二憨紧紧地盯着剪刀,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突然,他扑通跪在秋月面前抖零磕颤地说道:“菩萨,饶了我吧,菩萨,饶了我吧……”说着说着,只见两眼发直,身子往后一倒,直挺挺地不省人事。
见二憨昏死在地上,秋月慌忙丢掉剪刀,心里害怕得要命。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哪见过这吓人的场面呀!她想大声喊叫,又羞臊的不敢开口。少倾镇定下来,她把手指伸在二憨的鼻孔下,感到了一进一出的气息。过了不大一会,二憨身子动了动,慢慢爬起身来,他看了看脸色寡白的秋月,自顾进房间睡觉去了。
最后一支蜡烛燃尽了,小屋像被一口黑锅罩了起来,让人透不过气来。
秋月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一天的惊恐与害怕让她疲惫不堪,却又毫无半点睡意。……蓦然间,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他是李家村回乡知识青年李华……一想到李华,秋月的心滴血了,她在心里喃喃地喊着:“华哥哥、华哥哥呀,知道你的妹妹在受苦吗!”
夜色黑沉沉的,窗外呼呼地起风了,像是呜呜地哭泣,紧接着又下起了淅浙沥沥的小雨,屋檐上滴达滴达的声音,一直伴着秋月姑娘泣泪到天明。
三
杨家洼村镶嵌在乌蒙大山的深处,二十多户人家清一色的杨姓,仅有一条陡峭的小路连接着外面的世界。小村民风古朴自然淳厚,哪一家无论有红白喜事,全村人都会义务去帮忙。正如杨二憨三十老几讨不上媳妇,自然成了队长杨洪广一桩搁不下的心事。
二憨长相丑陋,心智也不正常。当年二憨娘怀他时,因为与二憨爹吵架,女人一时想不通喝了农药,人是救活了,可生下的娃儿却憨了。二憨长到十多岁时,父母双双病逝,从此成了孤儿,也成了全村人关爱的对象。
杨家洼村的人为帮二憨说媳妇,可谓伤透了脑筋。几年来四处打听八方托媒,耗尽移山心力,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别说身体健全的姑娘人家不给,就是瘫子聋子也不愿嫁他。有一回村里打听得一个哑巴姑娘二十五岁还没有婆家,队长杨洪广派二狗前去说亲。二狗才一提头,哑巴姑娘的父母便连连摇头。原来,人家早已知晓二憨的底细。说不成也就罢了,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哑巴的哥哥差不多把二狗气得半死,他眼睛瞪得有拳头大,没好气地指着二狗说:“你这人,棉花找软的捏,我妹子是哑巴好欺!你花言巧语,简直是哄人吃屎,诱人上吊!那杨二憨是什么东西,连条草狗都看不上他!”
二狗不好发作,忍气吞声往回走,突然汪地一声叫,小腿肚刀戳似的疼,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返身一看,一条大黄狗正得意地摇着尾巴往回跑,远远站着哑巴姑娘幸灾乐祸的哥哥。二狗顿觉血往上冲,顺手摸起一块石头,朝大黄狗狠狠地砸去:“狗日的二憨,老子尽为你受气!”
回来后,队长好歹安慰让二狗消了气,给他补助了三十个工分。
“队长,算了吧,”二狗摇着头,灰心丧气地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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