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移山记
如今,当着几代儿孙的面,智叟竟如此出言不逊,把自己当三孙子一样地数落,以往单独一人尚能勉强压住的怒火,此时此刻就再也压抑不住了,顷刻间就窜成了燎原之势,于是愚公就反唇相讥:“我说老智头哇,你怎么越活越
如今,当着几代儿孙的面,智叟竟如此出言不逊,把自己当三孙子一样地数落,以往单独一人尚能勉强压住的怒火,此时此刻就再也压抑不住了,顷刻间就窜成了燎原之势,于是愚公就反唇相讥:“我说老智头哇,你怎么越活越回旋呢?怎么说出的话来连老娘们儿都不如呢?人家‘京城氏’一个寡妇人家,还派自己的小孩子来帮我挖山呢!你可倒好,自己啥事不做不说,一上来就不问青红皂白,叫驴似的一通乱叫!你也不想想,山就是再大,可也架不住挖呀?挖去一铲它就少一铲。而人呢?子子孙孙世世代代繁衍不息,根本没有穷尽的那一天。以无穷对有限,结果会怎样,就连三岁的小孩子掰着手指头也算得过来!就算如你所说的,一百代人也不行,那我倒要问问,两百代行不行?一千代行不行?一万代行不行?我偏不信这个邪!祖祖辈辈不停地挖下去,就不能把山挖平喽!”慰愧疚,愚公后山访苶二贪嫩草,黑驴失足命归阴
最近一段时间,愚公真是倒霉透了。前几天夜里,已经很长时间不做梦(也许是做了醒来却无觉)了的他居然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不知在什么地方突然遇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友苶二,苶二恳切地邀请他到家里吃酒。梦境如十五的月亮似的清晰,苶二的音容笑貌那样的真切,活脱脱一次仿现实中的邂逅。醒来后,愚公不觉笑了起来,自己这么一把年纪了,十多年前就已经闭门不出了,如何能跑那么远去赴约呢!
苶二曾是愚公最要好的朋友。愚公家住“面山村”,苶二家住“环山洼”,两地虽然相距百里,但由于山区人烟稀少,也算是近邻了。愚公的父亲与苶二的父亲都是远近闻名的好猎手,由于物以类聚,两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经常相约双双外出打猎。父辈交好,自然为愚公和苶二提供了玩耍的机会。无论是随父亲打猎,还是年节间的相互走动,都是两人最快乐的时光。愚公和苶二都具有山里人憨厚淳朴的禀性,自小就为人厚道,因此,两人很对脾气,在一起时都很开心,他们经常一起采蘑菇、摘山楂,捉蜻蜓、打小鸟什么的。愚公狩猎很有天分,大老远就能凭声音和气味辨别出哪里有猎物,是袍子还是野羊,是成群还是单帮,乃至体质是强是弱,因此成功率极高。这一切,深深地折服了苶二。愚公比苶二年长三岁,处处照顾苶二,极具兄长风范。苶二憨极而“苶”,对愚公就敬若神明,言听计从。直到四十岁那年,愚公才一不留神走下了神坛。
愚公三十六岁的本命年,实在是流年不利。这年年初,大舅子智叟就一个劲儿地动员愚公搬出大山,来河曲定居。原来,一向以种植传统的谷子而贫困的河曲,近年来因引种高产值的水稻而一举脱贫致富。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河曲贫困时,愚公没少周济智叟,逢年过节不是送几袋核桃、板栗等山货,就是捎去野猪、狍子等猎物。智叟靠变卖这些东西才捱过了一次次青黄不接的难关,过上了还算体面的日子。当初智二丫嫁给愚公,主要也图的是愚公家日子好过。闲暇之时,一笸箩核桃就能打发半天的时光,隔三差五还能吃上狍子、野猪肉等美味。比起苦度日子的河曲,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另外,不仅自己过上了好日子,还能惠及娘家,自己在娘家说话也硬气。
眼下致富了,智叟就想到了妹妹妹夫,于是就以山里闭塞为由,理直气壮地动员愚公搬过来种水稻。为了打消愚公的顾虑,智叟特意夸大了甜头:“种水稻不难,包管十天就会。另外,我还可以教大愚、小愚认认字嘛!”
智叟的知恩图报,愚公心里是舒坦的。可迁居河曲,却打不动愚公的心思。
虽然名为愚公,其实非但不愚,还很敏锐。试想,那么机警的猎人,怎么会是一个愚人呢?其实,愚公原本姓高风氏,名字也很响亮:高风致远。高风氏是一个古老的狩猎家族,祖祖辈辈驰骋于辽阔的大地上,熟悉山川地形。洪水泛滥九州那会儿,曾受大禹之邀协助平定水土,担负测量工作。治水成功后,高风氏虽然成了望族,但除了一支从政为官外,其余的支系仍操狩猎旧业。迁到面山村,是愚公祖父的决策。动因很明智:“人民少而禽兽众”,狩猎容易。至于“愚公”的称呼,则是外界强加的,愚公心存反感,好长时间才默认了这一现实。
愚公不愿迁居,首先在于敏锐察觉到,河曲并非智叟夸口的那么富裕。智家每次来人,所带礼物不过一袋半袋大米而已。愚公家七八张口,能吃上几顿?不略显寒碜吗?再看穿着,依旧粗布质料,并无富贵影子。看来,河曲也就是温饱水平,致富实属夸张。
受离娘家近的诱惑,经智叟一撺掇,二丫动了心思,主张搬家。愚公心里有底,就对二丫耐心地剖析道:“他们穿得那样,像是日子好过吗?你算一算,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两三百斤顶天了!三五口之家,撑死了也就种个三亩五亩的,除了口粮,能剩下多少?就算大米值钱,又能卖几个钱儿?我估摸着,他们准是卖了大米再买小米吃。攒下几个小钱儿,就以为自己致富了。其实差远了。”愚公接着说起了自家;“咱们这里比他们强多了!漫说粮食蔬菜吃不完,就是猎物,哪年不打上百八十个?光卖的就有六七十,攒下的钱,大愚小愚将来娶媳妇都够了,更别说采的榛子、蘑菇等山货了。”二丫虽觉有理,但疑虑仍存,便借回娘家之机,亲临考察。
二丫目睹的情形,果然与愚公分析的差不多。于是彻底打消了搬家的念头。
二丫此行,还探得一个新消息。原来,智叟力邀愚公迁来,另有现实的打算。愚公识文断字,就少不了有文化人的企望——青史留名。但偏居河曲弹丸之地,远离通都大邑,有什么值得史官记上一笔呢?想到这些,智叟不免心寒,一度断绝了这个念头。引种水稻,生活大为改观之后,智叟腾出了闲心,便翻起书来。智叟偏爱志怪类杂记,如《齐谐》《大荒经》什么的。一天午后于榻上小憩,翻起了《齐谐》,一段文字映入眼帘:“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智叟为之意荡神驰,心游八荒。回归现实以后,突然发了奇想:河曲稻浪滚滚,为淮北大地之绝景,算不算得一奇呢?将来续《齐谐》者会不会记上一笔:“淮北河曲,地卑多泽,粟麦被潦,乡人世贫。有智叟者,导民易以水稻,以顺土宜。水稻之性,喜淹恶燥,实白如脂,味胜甘饴。其株高十长,实穗生,籽大如瓜。一株而百穗,一穗而千籽。民食二籽而终日无饥。河曲因以大富,八方之民往趋焉。”如此一来,虽属志怪,也算是名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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