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阳花开
“晓妍,晓妍……”母亲的呼唤拉回了我飘游的思绪,慨叹绵绵细雨也有自执,不知觉间竟是站了许久。“什么事,妈?”轻抚着陈旧的边栏下楼,我应声问着,只为母亲声音里的焦急。“葵来了。”她头也不抬地回答,手里的
“晓妍,晓妍……”母亲的呼唤拉回了我飘游的思绪,慨叹绵绵细雨也有自执,不知觉间竟是站了许久。“什么事,妈?”轻抚着陈旧的边栏下楼,我应声问着,只为母亲声音里的焦急。
“葵来了。”她头也不抬地回答,手里的抹布没有放下的意思,繁忙地劳作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快乐,反倒令我多了几分尴尬。可事实上,我确实不知道纤尘不染的家里还有什么值得打扫。
无奈的耸耸肩,盯着站在门边的葵,我尽量要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只是在交握双手时本能地摸了摸背上的伤痕。“我要走了,丫头。”他浅浅地笑,很甜,也许我不该这么形容。
“又要去哪?”我问。
“不一定!也许是法国巴黎,也许是日本北海道,看心情!”一说到旅行,他总是很兴奋,满脸的得意怎么都掩藏不了。对于外界,他的随心所欲甚至出其不意常令我自惭形秽。心想着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孩子,我更多的时候是艳羡的。至于自己?则仿佛是永远都要关在雨中,怎么也踏不出这青灰石阶的第一步。
不过尚好还有一双耳朵,可以听他讲所发生的故事。譬如他说会在梅雨季节里,踩着田间泥泞的黑土感受自然的温润;或者是恣意地躺倒在熙来攘往、人潮喧闹的大街上撒泼耍赖;又或者是在专注地拍摄镜头前那一朵不期绽放的小花而跌落身前的陷阱,总之很多很多,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他讲不出的。思及此便很难收紧笑容,就像现下。
“怎么了?傻笑什么?”葵走近,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出发?”敛下欢颜,我习惯性地整理他的衣角。
似是很认真地思考我的问题,好半天才幽幽道:“嗯,很难说。也许马上,也许一星期后……”
“要看心情?!对吗?”我依样画葫芦地补充,顺便调笑他的一本正经。
淡笑着摇头,他轻刮我的鼻子,眼里的光芒有些动人。手上的动作却是极快以致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瞧见了一缕棕褐色的发丝从我的前额垂滑而下,帮忙顺了顺那抹淘气的发,他郑重道:“我们出去走走!你整天在家会病的。”我很想拒绝,但终是不忍打破眼前馨暖的气氛,所以迟疑着没有任何回应。
不见作答,他只当同意。拽着我出门,匆忙地连雨具都没有拿。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大到足以将我们浸湿,宽大的T恤粘在我身上连内衣都清晰可见,羞窘分明地写在我不快的脸上。似乎是察觉到我动作的僵硬,低头间他脱下夹克罩在我身上,贴心道:“别着凉。”尽管如此,我仍然克制不住即将爆发的坏脾气,有时候我真的清楚的知道自己痛恨他的温柔,感觉到一股炙焰直奔面颊,我拒绝与他同行。
分站在马路两侧,车辆来往的汽笛声夹杂着雷鸣,每一声都那么让我的心惊胆寒。倔强地扭头不看他,心里却很想知道他是否也同我一样,如此这般。随后发生的事让我有一个时段分不清真幻,只感到被人猛地一拉,自己便如同羽毛般轻轻撞进来人的怀里,跌倒在地上。
“找死啊!你们!”耳边的吼喝让我有片刻的清醒,感觉得到大雨冲刷地面的筛响,一股熟悉的气息涌进鼻间。然后是他的心跳,很急,还有很痛,直到完全没有感觉。
“晓妍,晓妍,你醒醒……”似有人在拍打我的脸,迷茫地睁开双眼,我看到了葵。之后所有的记忆都像被穿了起来,是车祸!“又是车祸?!”我喃喃自问。
葵没有回答,只是急切地检查我有没有受伤,我说自己很好,他却不信。因为刚才的撞击根本不足以令我晕倒,对于当年的事他也是十分清楚的。任由他抱着,很紧很紧,甚至连骨头都在痛,自己却丝毫不想开口喊停。
“你还不能忘记吗?”他战抖的问着,令我心痛。
过了好久,他才抚平情绪,挤了个很难看的笑容给我。伸手本能地摸上他的脸,彼此凝望无语间像极了是在缅怀谁!现下的我们,全湿了。
拉起我背着回家,母亲看到狼狈的我们害怕到无措,可葵只说是我摔了跤她便信了。对于葵她总是深信不疑的,就像对待哥哥一样,但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或许正是因为葵是个身世可怜的家伙,所以才会那么乐观、那么讨人喜欢,暗暗思揣着什么我没有多言的勇气。
换洗了衣服却无法换洗心情,适才葵已经答应母亲搬来住了,大概连他的行程都会因此而被无端打乱。
“妈,你为什么……”我着实不解何以一贯温和的母亲会那么坚持要葵搬来。
“咱们母女相依为命,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还有葵可以照顾你。如果我很长寿,那葵对我来说也是种补赎!”明白母亲的心思后,我很想告诉她葵不是哥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也许母亲真的是很了解葵,所以才懂得该在什么时候提出要求?我甚至怀疑母亲根本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不问,而我们也没有说的必要,像是有种默契,大家都暗暗地隐藏着那份悲伤。
“晓妍,刚才我见你的手弄伤了,来,让我看看。”母亲总是温柔的让人担心,一个不会争取的人感觉上就没什么真实感,老让人联想到一触即碎的玻璃瓶。
“奥,没事!”我背着手,尽力遮掩伤患,为它伤的不是地方而谨慎闪躲,却终没能逃脱母亲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我手上新旧交叉的十字伤痕,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上药的手愈发小心,紧皱的眉头不知是因为第一道还是第二道伤痕。
“丫头,你对着窗口站很久了。”
“回来了?旅行要推迟吗?”我不答反问。
“嗯。”跳上窗台的葵审视地看着我,很遗憾地点点头。
淡笑着别开眼,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波澜不兴,“你其实可以去的。”小声驳斥,发觉窗外的雨下得更急。
“有些事更重要。”他陈述。
“是吗?”隐约感受得到风雨欲来,我想转身逃开却被他干脆地堵住了去路。
“还是不能忘,对吗?”直直地盯着我看,他语气里的不容许闪躲让我惊吓到全身发抖,掩饰全盘溃败了,“我,我……”喉咙干涩到几乎说不出话来,眼前一朵朵血红色的花张开妖媚的裙摆,不停的旋转、不断的膨胀,汩汩的、殷红的,流动着淌到我的脚边。
“别逼我!”后退数步,我完全无法掌握失控的情绪,只能任由自己不停逃避记忆的追随。最后竟是莫名地跌进他怀里,他投降了,对我的眼泪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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