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看病

中国式看病

唾壶击碎杂文2025-10-09 22:42:05
二羔同学前几天病了。也不算什么病,感冒而已,却着实把他折腾了一番。去食堂的路上,他忿忿地向我和散人讲述了他的看病记。发热,头痛,鼻塞,流涕,干咳,全身酸痛无力。二羔的老婆给当医生的舅舅电话咨询了下。根
二羔同学前几天病了。也不算什么病,感冒而已,却着实把他折腾了一番。去食堂的路上,他忿忿地向我和散人讲述了他的看病记。

发热,头痛,鼻塞,流涕,干咳,全身酸痛无力。二羔的老婆给当医生的舅舅电话咨询了下。根据症状,舅舅判断二羔患了病毒性感冒。
这种小病吃点药至多打个针就解决了。这年头儿,如果你腰包不够肥,医院可不能随便进。住处附近有家私人小诊所,药价肯定比医院便宜得多。二羔由老婆陪着去了诊所。
一间十多平米的门市房,药味弥漫。白石灰墙壁。诊所老板兼医师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煞有介事地穿着件白大褂。
“三十七度多。有点儿烧。”白大褂瞥了二羔一眼,又迅速将视线移开。他放下体温计,然后斜倚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将目光移到二羔身旁的墙上。
二羔和老婆在一旁坐着,望着白大褂的脸,等他的下文。
四、五十秒钟过去了,白大褂居然一直沉默不响,再没有吱声。姿势和目光方向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木头人一般,只有眼皮机械地一眨一眨。
二羔和老婆面面相觑,两人都露出疑惑的神情。他顺着白大褂的目光看去。粉白的墙上有一抹干黑的苍蝇血,一只枯灰的苍蝇翅膀还支棱着粘在上面。
二羔有点恼火,用力盯着白大褂的眼睛。白大褂似乎并未感觉到二羔那焦灼的目光,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侧过脸摆弄旁边的小闹钟。
又过了七、八秒,二羔忍不住了,说话也忘了用普通话,说起了山东荷泽的方言:
“有点儿烧,那咋办啊?”
“你说咋办?”白大褂扭过脸来,面无表情地问道,说的也是方言。口音是河南驻马店一带的,和山东荷泽的差别不大。
做梦也没想到白大褂医生会来这么一句。二羔老婆忍俊不禁,登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二羔一听他那话,心里那个气啊!心说:怎么碰到这么个白痴!还开诊所呢,他到底懂不懂医?“你是医生!你怎么问我怎么办!”
“……”白大褂又一声不吭,当起了闷罐。
“你说该打针还是吃药?”二羔的口气有点儿冲。
“你想打针?”白大褂终于回了一句。
二羔老婆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刚平静下来,一听白大褂的惊人之语,又是一阵笑。这回想忍都忍不住,笑得喘不上气来。
“怎么我想打针?我不是问你吗?”
“……”白大褂再次沉默不语。
“那你说吃点药怎么样?”二羔知道着急也没用,语气缓和了下来。
“你喜欢吃药?”白大褂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
二羔老婆实在控制不住了,捂着嘴跑出诊所,在外面笑得直不起腰来。
二羔又气又急,哭笑不得。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还是去比较牢靠点的医院吧,贵就贵点吧。
二羔说因为这事,他老婆笑得肚子疼。
二羔讲到这里,我和散人早已笑得不行了,进餐时差点儿喷饭。

二羔和老婆到了医院,接诊的也是个中年男医生。瞥了一眼,二羔就看出这位白衣天使是典型的中国式医生:懒洋洋的,神情漠然,两眼无光。只在看见病人出现时,黯淡的小眼珠才燃烧起来,那熠熠闪亮的眼睛苍蝇一般盯在二羔身上,就像贪婪的屠夫望着肥嫩的羔羊。
可怜的体温计在二羔腋下温暖了才一分钟,就被白衣天使无情地命令抽了出来。白衣天使扫了眼体温计,不假思索地说道:“不烧。去那边做个血检。”语气不容置疑。
二羔比我经验丰富,不像我上学时那么容易上当。刚上大学不久,我由于感冒拖延,一直剧烈咳嗽,最后竟咳出了血丝,喉咙里有股血腥味儿,。唾液带血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忧心忡忡,几个朋友陪我去了当地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一个小个子医生用手电照完我的咽喉,又用听诊器听听这听听那,说了一些很模糊却令人惊恐的话。我吓得方寸大乱,像俘虏一般被白衣天使们牵着依次做了血检、胸透等。当然,结果正如你猜到的,一切器官正常。于是,那个小个子医生又“建议”我做CT。一听做一次那玩意儿就好几百,好几个月的生活费,我吓住了,放弃。小个子医生又劝我住院输液。已经花了一二百,对我一个穷学生来说就如已经割了几斤肉,衡量再三,我决定买点药回校。小个子医生盯着我:“像你这种情况,你必须得住院输液化化痰,要不半夜里能憋死!”“憋死”是他的原话,我到老也忘不了他那阴冷的表情和阴森的口气。我有点怒,心里骂道:他妈的,有这样缺德的医生吗?竟然用赤裸裸的“死”来诅咒、恐吓病人。见我执意不肯住院,小个子医生便给我开了一张药单。一看药单价,我再次傻眼了:又是一百多块钱!去取药处时,同学说这是明显的宰人,让我去别处的诊所看看。离开那家建筑宏伟的附属医院后,我们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医务室。医务室的一位大哥检查了我的嗓子,说唾沫里之所以出现血丝,是因为长期剧烈咳嗽,嗓子表膜的毛细血管被震破了。吃了中年大哥给我开的一块多钱的药片,第三天我的嗓子就康复了,血丝从此消失。
二羔非常清楚那种无良医院和医生的职业潜规则,他知道自己又成鱼肉了:“怎么会不烧呢?我感觉身体烫得很。”
“体温计可没显示!要讲究科学,我不能轻易下结论,你最好去做个血检。万一有什么早点治,别拿生命当儿戏!”
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还不是你们这类败医天使,挟别人的健康和生命以发财?净危言耸听,一场感冒也能被你们渲染成生死劫。就是你们这种人毁了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的美好形象。二羔在心里自言自语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二羔在一家药店买了些感冒药,吃完药睡了一觉。这不,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他就基本康复,健健康康地来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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