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食杂记

野食杂记

被着散文2025-09-27 22:37:40
离开家乡,告别童年和少年的美好时光,此刻,让我好好的梳理一下关于他们的记忆。七岁左右离开乡下,之后一年能回去几回,直到十七岁。然而,直到现在,我仍然亲切的把去乡下奶奶家称为“回家”,反而冷淡了停留十年
离开家乡,告别童年和少年的美好时光,此刻,让我好好的梳理一下关于他们的记忆。
七岁左右离开乡下,之后一年能回去几回,直到十七岁。然而,直到现在,我仍然亲切的把去乡下奶奶家称为“回家”,反而冷淡了停留十年的真正的家。
乡下自有广阔的天地,对于童年和少年的我来讲,颇似天堂。现在,我仍会为在校园听到一声布谷鸟的啼叫而兴奋半天,是深深的感情已经嵌入内心了吧。我现在想说的是乡下一年四季的“野食”,也就是小孩子可以找到的野外食物,这些美妙且美味的东西充溢着很多人的记忆。
春天二三月份的时候,首先冒出地面的是野玫瑰抽出的嫩枝,长长的,嫩得可爱,周围都长满了刺,我们称之为“刺苔”,以找到又长又嫩的为荣耀。刺苔的皮可绿可红,不过传说红皮儿的吃了是会流鼻血的,这没有科学依据,可能是哪位大人为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而杜撰的。这刺苔只在南边找得到,我后来尝试着在这边找,却都是又瘦又干的,一点也不勾引人的食欲。刺苔之后遍地的茅草便开始抽芽和花,我们称之为“抽毛尖”,就是茅草中央圆鼓鼓的一根茎,里面是雪白的毛茸茸的一条儿,有点清气儿,很甜,抽的时候要把握好时机,太嫩放到嘴里没有味道,太老就又硬又涩了。我们的收获从来都很丰盛,从田坝上走一道,手里已有一大把,吃到嘴里的不多,因为“抽毛尖”更多意义上是朋友们一起踏春的快乐记忆。还有一个小秘密:其实盛开的杜鹃花亦是可以吃的,酸酸甜甜,味道十分好,但是中间的花蕊一定要抽掉,据说吃了花蕊也会流鼻血!呵呵,不知小时候怎么什么事都和流鼻血有关?!
“毛尖”一般可抽一个月左右,之后,它们就老了,自己从叶子里面钻出来,满地都摇曳着白色毛茸茸的小旗子。这个时候,便能漫山遍野的搜寻“三月枣”,其实这种所谓的“枣”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枣,而是一种野果子,分为三月枣、四月枣、五月枣、六月枣,分别是以果实成熟的月份命名。三月枣成熟的时间比野樱桃稍晚,味道青而涩,呈鲜艳的橘色,不是很多,一般时候只能找到少数几粒,所以,我们常以“我吃到三月枣了”为荣,有时候,这句荣耀的话语还得隐含着家里大人的帮助。四月枣相对多一点,它颜色鲜红,个头小而圆,味甘甜,是最美味的一种,然后是五月枣和六月枣,这两种个头大,遍山都是,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不同品种,并且成熟期特别长,往往是持续两个月以上。高三那年我高考完了到山上转了一圈,仍然提了一篮子六月枣回去。其实三月到六月这段时间,乡下孩子的嘴是不会闲着的,除了这些野食,还有樱桃、水蜜桃、四月桃、李子、杏等一系列家水果,谁家没有几棵年年产果子的树呢?
六月收麦子的时候,有两种草果不得不提,一是长在水田边被称为“麦泡子”的,鲜红晶莹透亮,微酸,甘甜,特别惹人喜欢,找到一丛就会见到一株的红灿灿,似玛瑙一般,都不忍心吃,常拿在手里把玩。另一种便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它和麦泡子应该属同种植物,但果实却是深黑色的,味儿也稍嫌差了点,伴着丝丝的涩,我们称之为“狗屎泡子”,不齿之情显而易见,但是,找不到麦泡子的时候,狗屎泡子我们也是不嫌弃的,小时候,是没有谁会跟可以吃的野食过意不去啊。
与此同季的,或者晚一点,是桑椹。那会儿我们流行养蚕,会把蚕放到树叶上吃桑叶,我们就在一边摘桑椹吃,桑椹后来还被卖到城里了,这可是身价大增啊,它不是什么稀奇的野食,我相信南边乡下的孩子们都品尝过。吃完桑椹之后,只要看看舌头和嘴唇,基本上也就可从紫色的深浅分辨出你食用的数量,父母就是这样查我们的,屡试不爽。
再往后就是七八月份,到暑假了,这是孩子们最盼望的时候,我们可以整日整日的在野外跑动而不用担心其他,这时山上有十分吸引人的野葡萄,俗称“乌鸦”,附近山上的野葡萄藤的位置在我们心中可是门儿清,每年都循迹而往,从不走冤枉路。还有一个小秘密,其实春天的时候野葡萄藤发出的可爱的弯蔓也是很美味的,涩而诱人;暑假里更吸引我们的是池塘和小河,不仅因有凉爽的水,还有好吃的菱角和莲蓬,菱角就是那种三角形的硬个儿,生吃会有白色的汁液,脆生清香,亦可煮食,和地瓜的感觉差不多。我们用自己发明的枝子在池塘里捞菱角,边捞边吃,任恶毒的太阳照射,亦其乐无穷。傍晚,大人会下水帮我们捞,一家一篮子,二十来斤吧,日日如此,在我的记忆里整个夏天菱角也没见少。想吃莲蓬的话比较困难,因为你必须会游泳,况且,莲子水分没有菱角大,对我们的诱惑也就比较小。
这个时候的家水果有石榴和柿子,都是不能多食的东西。
暑假结束了,我们揣着一肚子的野食回到学校,同时,也差不多该告别一年中野食最多的日子了,秋天家果会丰收,我们再用不着漫山遍野的跑,再说,枯枝败叶在小孩子眼里是远不及春意融融和夏荫浓浓的景致。
十月份有一种“八月炸”,它的名字可能来自农历八月,因为我的记忆中它从来没有在公历八月的时候成熟过。这是一种长在藤上的吃食儿,高高的挂在树顶上,形状很像香蕉,味道亦和香蕉差不多,就是多出很多籽。皮是褐色的,裂开后是白色,中间淡紫,有点奶味儿,很好吃。那会儿只有会爬树的人才能弄到“八月炸”,所以我们往往紧密地团结在某个会爬树的人周围。
秋风渐渐的起了,天气一日凉似一日,若是还有兴致在野外游荡的话,不妨找一找满山的野山楂,就是城里常用来做盆景的那种树,结的果子是红彤彤的一簇,味甜而涩,挑着大而红的一树就能吃个够。还有先前提到的野玫瑰也结了果,是棒球形的,全身长满刺,用小棍夹着摘下来在草丛中滚一滚,吃表面橘色的一层,甜得腻人,这东西亦可摘去卖钱,据说是制糖的原料,我们就称它为“蜜罐儿”。
吃完蜜罐儿之后可就真的要等来年春天才有野食儿了,当然,大人是不会委屈了我们的,在即可以品尝收藏的柿子等水果,亦有银杏、板栗等干果儿,还有地瓜啊什么的,反正嘴是不得闲。
哈哈,真是美妙的一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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