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大弟兄之我的高中岁月(三)
生命中一定有一些人,要从我们身边离去,不管他们是多么爱你,那一天,有可能狂沙漫掩了落日……高二就要临近期末的时候,做完手术的母亲已经从区医院回到家里静养,于是每到周末我都会骑车从学校回到家里探望。森和
生命中一定有一些人,要从我们身边离去,
不管他们是多么爱你,
那一天,有可能狂沙漫掩了落日……
高二就要临近期末的时候,做完手术的母亲已经从区医院回到家里静养,于是每到周末我都会骑车从学校回到家里探望。森和我同路,一路上我们迎着北风向家赶去,路边的田野和头顶上蓝的刺眼的天空,伴着两旁的白杨向我们身后退去。森问及我母亲的近况,我只是说做完手术就要好了。
她在这之前,身体一直不错,可能是有些过度劳累罢。森点点头,然后猛蹬了几步车子赶上来,和我搭肩共行。一样的军绿衣服,一样的在风里飘扬着的挎包,眼前的马路像流水一样从车轮下闪到身后。我们喘着大口的粗气,冷风也凉凉的擦着嘴唇向口腔里灌进去。那是个不知道疲倦的年龄,我和森扯了嗓子冲着天空大声的叫喊着那首满江红,“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那份略显稚嫩的豪气,在当年那条静静的马路上被风卷扬着向天空散去。
森和我在路口分了手,我急着往家里赶去。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母亲了。她一定瘦了吧。我把车子靠在家门外的树上,急步就进了家门。四十多岁的母亲那时正端坐在庭院里的椅子上,姐姐正站在母亲的身后给她梳理着那一头乌黑的头发,看到我,母亲微笑着,虚弱的说:“小仨儿回来了。”我点点头,她招了手示意我坐在她身旁,我抬头问姐姐:“手术顺利吧。”姐姐眼含笑意点了点头。我的心放了下来,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了国给我借的相机。我说:“妈,我给你照像吧。”那是一架棕色的双镜头海鸥相机,我从上面的玻璃镜片上,看到了阳光下微笑的母亲,那额前的一缕头发垂了下来,我示意了一下姐姐,母亲摆摆手,自已缓缓抬起胳膊用手向后理好。她又端坐了一下身子,理平了衣襟,镜头里的母亲显得那样虚弱,而她努力的微笑,只是怕我担心吧。我轻轻按下快门的时候,我哪里会想到,那正是我为她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张影像。
十几天后,母亲在我剜心般的痛苦里,安静的故去了。那天我正在教室里听着历史课,隔着窗子我看见家里的三叔站在外面,我向老师请了假走了出去。一路冒着寒风赶过来的三叔,身子有些紧缩着。他见了我,说了一句话:“家里有事了。我赶来叫你回去。”我说:“是不是我妈病厉害了。”三叔和我走下台阶,边说着:“你妈没事,回家再说吧。”
一路上我一句话都没有问,我害怕问,我怕问出我不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们一前一后使劲儿蹬着车子,那年冬天在我印象里,总是狂风,可是那天的风更大,扬尘几次迷了眼,三叔在前面催着我:“快一点,快一点儿。”可是我不知道,那天的车子为什么那么沉,那么沉,我就快要没了力气……
那庭院中冷铁一样的枣树,
刺向了暗蓝的天空,
抬头望,
那一轮不等我来的明月……
狂风像一个野蛮的醉鬼阻挡着我归家的路,三叔的催喊让我冷泪欲哭,脚下的车链条卡嚓的一声脆响,让我不得不停下狂奔,三叔回过头大声叫道:“你快点儿骑,你妈要不行了。”我惊了一身冷汗,扔掉了那辆断了链条的车子,狂跑过去,一把推倒了三叔,抢过他的车子,跨身而上。风声呜呜的擦过耳边,我仿佛听见那风声里母亲已经无力的召唤,
心里默喊着“妈,等我。等我。”直着眼,一路向前。
到了家门,我一眼看到了那张在寒风瑟瑟抖动的岁头纸,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扒开聚在我家门口的人,进了庭院向堂屋里走去,我看到一身新衣的母亲,已经静静的躺在了灵席上,她黑黑的头发纹丝不乱,安祥的脸上一双眼睛紧闭。母亲真的没有等我回来,她疼爱的儿子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那盏如豆的长命灯下,颓然而跪。我没有哭出声,只有泪静静的流下,我已经忘记了怎么哭,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该哭,因为母亲可能没有离去,她还有可能醒来。这时,静静的灵堂里,姐姐的一声长哭,打破了我的木然,哥哥低沉的悲泣,打碎了我的幻念。母亲,母亲!你已经不会再回来。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患的是结肠癌,怕年少的我,经不住这个打击,姐姐和哥哥一直瞒着我和母亲,所以母亲在临终时,口里一直喊着我的乳名,而她终于没有等到我,一个人去了。
入夜了,我和哥哥姐姐,守在母亲的身旁,门外清冷的月光洒满了寂静的院子,风停了,院中的那棵枣树伸着弯曲硬冷的枝梢铁一样的向天空刺去,那上面一轮明月正圆,我问姐姐今天是阴历十几,她告诉我:“腊月十六。”我望着院里安放着的黑黑的棺木,是啊,三天后,母亲就会安放在那里,她一个人将孤独的埋入黄土,在另一个世界里想念他的儿子,而我只能在每年腊月十六这个月圆的时候,痛心而念。
第二天,森带着我的弟兄们,也来了。我望着他们同我一样的一身白孝,跪陪在母亲的身侧,九个少年没有了狂野,没有了笑容,同我一起,以儿子的名义为母亲守灵。
第三天午后,安放着母亲的棺木,被缓缓的抬出门去,出了村口,狂风再起,尘沙扑面,漫天的冥纸飘扬似雪,我和我的弟兄们低首缓行,一轮西天红日,被掩空的沙阵,弥漫成憔如清月,没有半点暖色。
我的青春开始因为母亲的离去,蒙上了一层灰色,人生在世几许短,我何尝不愿欢乐纵歌,何尝不留恋那无忧的飞扬岁月,但是从哥哥往穴坑里那棺木上挥洒的第一捧黄土开始,我就如离枝的黄叶,逐水飘摇。
那年,我十七岁。
那年的冬天,
一定会有某个下午轻暖如秋,
说好了,我们一起去听风,
在白杨树的身上,
我们去看那长得像眼睛的东西……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而那时的我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我还依然沉浸在失母的痛苦里。星期六,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归家的学生们都收拾了东西,开始陆续的离校了,我和森坐在空旷的教室里,听着楼下那嘻闹的笑声,心底漾起一阵凉意。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明亮的照在我身上,我微闭了双眼,体味着阳光穿透我衣服过后留下的暖意。森轻轻走过来的脚步,擦着地面,“老七,回家吗。”我摇摇头没有说话。森带着呼吸声坐在了我的对面,“要坚强一点。”我睁开眼,冲他笑了笑,“三哥,没事儿。你先回家吧。”森摇摇头,笑了:“我也不回去。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走吧,回体委去。”这时楼下传来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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