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白玉堂
(一)白玉堂绝非彼白玉堂,只是一朵山野间的小花罢了。年少的时候是不曾知道它的,从风干的叶片里似乎还能嗅得见那丝馨香。灰飞的味道。一些声响、一段久远的时光。六岁以前,我是在大山里度过的。老屋的后崖就有这
(一)白玉堂绝非彼白玉堂,只是一朵山野间的小花罢了。年少的时候是不曾知道它的,从风干的叶片里似乎还能嗅得见那丝馨香。灰飞的味道。一些声响、一段久远的时光。
六岁以前,我是在大山里度过的。老屋的后崖就有这么一株花。花的旁边就是石崖里沁出的泉水,长年不干涸。叮咚叮咚,尽成了童年里最华美的乐章。六岁大概是没有什么记忆的,只是依稀记得那是洁白似雪的一种花,有着淡黄的芯。甚至都不记得当时是否有人告诉过我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白玉堂。说不清来由的喜欢它。也许并非是没有来由,听姥姥讲,从我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见那里有开过这么一种花。我有些不相信。次年,硬是拿了小薅锄寻那些发黑的根。想想那时的自己就不免有一丝想笑。
就这么一片叶子,我却珍宝般的稀罕了多年。辗转于书页之间,斑驳了一种叫做岁月的东西。记得那次拿去照像馆压膜,老板说了些什么已是模糊,红到耳根的感觉倒是记忆犹新。为什么而红,又或者说了些什么,倒是不想去深究了。
(二)
寒暑假,是欢欣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可以直奔老屋而去。不知道有些花儿是否开了、谢了。水竹丛里的竹鸡是否还咕咕地叫。我亲爱的姥姥是否像我想她一般的想我。一点也不觉得路途的遥远。
那时我们总能睡到三竿后,才被蛋炒饭的香气摇醒。早饭过后大人们都忙去了,留下我们几个小鬼,一溜烟儿,也不见了踪影。满山满野地疯跑。
某一件事做的多了,也许就成了习惯。我最喜欢的还是和姥姥在晒场里收豆子。夕阳西下,可以一边收一边听她讲故事。看着豆子在它手里翻上翻下的,折出柠檬色的光芒。总看得我入神。也为此而摔过不少跤。欢乐的笑声久久在山谷间回荡。
快乐总很短暂,等待总很漫长。几年以后,姥姥要搬家了,也不是要搬多远。因为一直住在山上不方便的缘故,要迁到山下而已。这里有个不成文的风俗,就是搬走后的人家是要拆掉旧居的。姥姥为此很不舍。搬家的时候是通知了的,我也很想再去见见。毕竟拆了就是拆了,便不能再见了。也许,生命里有了遗憾才是真义。那几天因为有事,终没去成。
时过境迁。再去时已面目全非,没有半点老屋的痕迹。哪怕只是残垣。凭生出空落落的惆怅来。闭上眼,阻挡快要流下的泪滴,任由它在眼眶里打转。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叶子春蚕般咬食的声音,山谷里山风呼呼地回响。以为安静下来了那些竹鸡们就跳出来了呢,难道它们也搬走了?
大浪淘沙始见金。看着满山的野百合也没了芳踪,连那清泉也是难觅了,石崖上的苔藓倒是一片生机。石崖边,姊妹们掏的鬼子抓大兵还在那里。厚厚的青苔记录着点点滴滴。像跨了个世纪般遥远。我显然有些沉默了,和我一起沉默的还有我的姥姥。比我们更沉默的就是脚下的小路。因少有人走,长了许多的杂草,完全没有踏在泥地上的那般踏实。最后,还是姥姥打破了这死寂,说:“我要在这空地上种菜哩,会是一个不错的菜园子。”我分明看见她的头上又添了新的白发。
(三)
光阴似箭,流年似水,人生晃如梦,又到桂花飘香时。兜兜转转了一圈后,才发现又回到了原点。身处曾经的远方,如今却更加思恋起现在的远方——我的故乡。不觉有些荒渺。窗外飘过淡淡的桂花的香气,总觉得这抹淡香里像是缺了点什么,至于缺了什么,是没有老屋前的那株来的浓郁么?
都说花的前身是美丽的精灵。我是深信不疑的。再美的花也只有一季,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或者繁衍或者灭亡,一场轮回。就像那门前的桂花树和桃树,无论它们两个靠的有多近,也无论时间如何更替,你决不可能在桂花树上看到结出桃子,也不可能桃树上开出桂花来。桂花就是桂花,桃树就是桃树。这是生命的定律。想起那株叫白玉堂的蔷薇,该是去寻它自己的幸福去了吧?心也豁然开朗了,就像我自己得到了幸福一样。
生活就像花儿一样五彩缤纷。这就是一个美丽的谎言。花可以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可是人呢?身处钢筋水泥的城市丛林,我宁可相信自己就是那颗深埋的金刚石,时间这厉器必定会打磨出棱棱角角,在阳光下折出异彩。我是爱花的,但是不敢把自己比喻成哪一种花儿,竟管我是如此的喜欢它们。生怕自己会如花儿那般逃不脱四季的牵绊,会悄然失了芳魂。
回望自己走过的脚印,很难用哪一个词汇来形容会比较的恰当,文字变的轻飘飘的都没有了分量。细蜜的掌纹里怎么满满都是那溪清泉沁出来了呢?
我始终相信任何的废墟上也能开出美丽的花儿。望望天空,是一条棉花糖般的云朵,天很高很蓝。明天会又是一个艳阳天。
一个转身,面前的路更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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