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沉沉

思念沉沉

三北散文2025-11-05 18:12:17
九岁的女儿为了迎六一,与同学米迎港、王非凡两个男孩组成了一个小小乐队。王非凡吉他弹唱,米迎港电子琴伴奏,女儿是鼓手。有几次,我陪着他们练节目,三个孩子弹、唱、敲,一块喝饮料,吃零食,笑闹,在哪里捉来一

九岁的女儿为了迎六一,与同学米迎港、王非凡两个男孩组成了一个小小乐队。王非凡吉他弹唱,米迎港电子琴伴奏,女儿是鼓手。
有几次,我陪着他们练节目,三个孩子弹、唱、敲,一块喝饮料,吃零食,笑闹,在哪里捉来一只老猫追着玩…
我微笑着看着他们,不时呵斥几声,孩子们的快乐无邪让我羡慕,让我心软,不禁有些迷失。想到他们渐渐长大,然后因为各种原因分开,或许彼此遗忘,或许彼此惦念,但是无法相聚,只成为回忆,零星的,快乐的,夹着感伤的回忆。
然而回忆中带着感伤,这一定是后话了,二十年、三十年之后的话,之后的事…
我想起失散了多年的两位朋友:车玉、周淼。
二十年前,我们读高一,是同班同学。在班级六十多名学生中间,我们很快有了默契,一块出版报,设计班级的文学园地,他俩写诗,我写散文,我们骄傲地说,我们喜爱文学。
“男女授受不亲”是那时校园的风气,男女生课间不说话,不同路走,不做同桌,只在集体活动时彼此才有交流,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们三个是例外。因为我们喜爱文学,这一爱好使我们自觉高超。我们在课间谈论某某诗人作家,我要来他们的手抄诗集拜读,他们给我的散文写评语,假期里我们互相通信,谈论彼此的生活,交流创作体验,彼此欣赏,互相竞赛。
然后到了高三,严峻的高考使我们分开,我应届考取了大学,车玉留下来补习,明年再战,周淼黯然离开了校园,回家务农。事后听说他有个严厉的父亲,不允许他再读书,在家里已经给他物色好了未婚妻。
“分别把友谊拉长成七万万条长江,九万万条黄河。虽来去匆匆,一个声音,一抹微笑,却构成了我记忆中经久不息的故事。”这是周淼给我的留言。他人看来大概会觉得滥情,可是,如果一别后终生不再相见,是否需要七万万条长江、九万万条黄河之水来承载那份想念?
无需担心,
杯中不再是泪,
一口喝干,
会懂得露珠属于清晨

相信不是只到黄昏
才有重逢
只要心中藏着
真挚友情
这是车玉的留言,落款是:一个曾经诅咒命运的同学。“诅咒命运”在许多年轻人那里有“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然而我深谙车玉内心的苦痛,“无需担心,杯中不再是泪”,这是他的誓言,也是为了让我释怀。
此后就分开了。
十年,又十年。强烈的不舍,淡淡的思念,偶或的想起,长久的遗忘,时光淘掉了多少事物,多少记忆,那无需刻意挑选便留下来的,就是我们生命必需的养料。
我难以想象出车玉如今的样子,就宁愿他还是原来的模样:清瘦敏捷,热情乐天。酗酒的离家出走的父亲、悲愁的母亲、窘迫的家境都没有将他打倒的一个男子汉,还有什么能使他惧怕呢?他浪漫的诗情,敏捷的思维,让人羡煞的即兴演讲才能,坚韧的意志,不是在苦难中获得的财富,就是上天对他的垂爱垂怜。
我能够想象周淼的模样:黧黑的脸膛,带茧的双手,他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庄稼地,夏天一片绿油油,秋天一片黄澄澄。有诗情的人都希望过这样的生活,象海子,渴望“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也或许他在哪一座城市里,是一个四十岁的打工仔,也好,诗人都喜欢流浪,流浪中才有寂寞与悲情,想他倔强的老父,想他的妻儿…我想不下去了。我为什么不想他可能作了老板,当了大款,前呼后拥,呼风唤雨?不知道。
我想起在全校的诗歌朗诵比赛上,车玉以超出他身材的高亢声音,以一首自创的诗歌《青春》获得满堂喝彩;想起周淼在毕业联欢会上,面对着我唱的那支《枉凝眉》;想起大学的第一个假期,我回到母校去看车玉,他轻捷地从教室跳出来,热烈地与我攀谈;想起周淼一走之后,再无音讯,我试图与他通信,如石沉大海
……
只有时间会让我们懂得离别的全部含义。
有时我们阔步前行,觉得自己高韬洒脱,往昔就像衣衫上的尘埃,被我们轻轻抖落;有时我们善感多情,想及曾伴我们走过生命之旅的人,如今,我们在不同的时空里衰老,凋零,彼此不能探问,不知音讯,无缘再一睹彼此的容颜,无法再互诉情谊,直到生命的尽头,就像从不相识一样,我们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吗?

在茫茫人海里,
你我曾经相逢,
你见过我的泪我看过你的笑
我们说过彼此珍重

在漫漫人世间
我们再次失散
我走不到你的路你牵不到我的手
泪水短暂思念沉沉
只能停在记忆的港口

失散的人都需在那里追忆往昔,
在记忆的港口
生命的足迹都在那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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