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年瓜果熟
中午去了很久没去的休息室,躺下,慢慢地,感觉到阴凉的,没开空调也没开风扇,居然很阴凉,我盖上了薄被,昨晚感冒了,从早至今,涕泗横流。迷糊中似乎睡着了,迷糊中似乎听到了蝉的叫声,似乎就是从院墙外那片杨树
中午去了很久没去的休息室,躺下,慢慢地,感觉到阴凉的,没开空调也没开风扇,居然很阴凉,我盖上了薄被,昨晚感冒了,从早至今,涕泗横流。迷糊中似乎睡着了,迷糊中似乎听到了蝉的叫声,似乎就是从院墙外那片杨树从中传来的,蝉声伴着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再也睡不着了,就索性躺着,听蝉声。这是今年夏天第一次听蝉声。蝉声——对于我这样一个离开校园后又走进校园的人来说——总是和暑假联系在一起的,暑假,又是和妈妈种的夏季各色瓜果联系在一起的。
回忆起来,似乎从小学时就是如此地期待暑假,那期待中包含了小小女生的种种复杂感受。考完试回校拿成绩报告单是期盼的暑假的前奏,那时几乎次次都可以骄傲地带一张三好生的奖状回家,几乎,次次,从二年级开始,在同伴们羡慕、失落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微微的嫉妒的目光中装作害羞地接过奖状,把奖状小心地对折放进书包里。在带着奖状回家的路中,我会一改平日的小心和沉默,会跳跃着,甩着书包,扫着路边的花草,会叽叽喳喳地与同村的伙伴们讨论每天做几张暑假作业,何时去各自的外婆家,何时去小河边捉蝌蚪放玻璃瓶里养着,一路雀跃着到家,然后期待着手里正忙农活的父母抬头,停下活来,急切地笑着问我:“得奖状了么?”马上献宝地掏出奖状展开在他们的手上,站在一边得意地等着夸赞,如今想来,父母的语言平凡地近乎贫乏,那时,于我,却是努力了一学期后让自己最有成就感,感觉没有浪费他们为我而付出的时刻:“好,下学期继续努力。去拿香瓜吃吧。”院子里土黄色大水缸里是半缸用手压井引上来的清泡地下水,水面上漂满了妈妈清晨踏破露水进菜园摘来的西瓜、香瓜、番茄、黄瓜等。受到夸奖后我插手进缸中捞个西红柿,甩甩滴滴拉拉的水,坐着小登子,晃着细腿,理直气壮地吃着,回答着父母谁谁家孩子考了多少,谁谁家孩子又怎么了,吃、说两不误,吃完番茄吃黄瓜,吃完黄瓜吃香瓜,吃完香瓜再抱起西瓜,直到父母说:“不吃饭啦?天天就吃这些,吃得脖子都像黄瓜那么长了。”每每想到这话,我就想笑,多形象,又细又长,同样的话,在那时,外婆也说过,看来,那时的我确实是那样的。又长又短的小学暑假就从吃番茄开始了。
记忆中,初中时的暑假印象很浅,模糊,很不确定,奇怪的很,因那段相似与小学时的暑假还是选择性失忆?只记得初三的暑假,因为体育成绩的拖累使得我以几分之差没考上那时乡村学校里成绩最好的女生都会报考的中师,从未打算读高中而又极要面子的我几乎因想不通而走极端。复读了两天后,无法面对学过的知识和熟悉的老师,我做出决定:读高中,拼三年,考大学,要赚回面子!我选择了离家三四十里远的那几年以高考成绩和军事化管理而名声鹊起的一所镇高中,以高出招生分二十多分却多交一千元的代价,因此,那个暑假,在羞愧和期待中,在响彻整夜的令人烦躁的蝉声中,显得漫长的很,瓜果吃起来也没了味道。
高中的每年暑假是短暂的,二十天左右,印象最深的是每次放假到家先把借回家准备假期看的书先囫囵吞枣地看一遍,行李包一放,书一掏,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一个多月没见我的想和我唠叨唠叨的母亲。但而后,我会老实地守着母亲侍弄菜园,听着蝉声,在家过暑假,哪儿都不去,再也不像小时候,赖在外婆家直到开学也不愿来,只因外婆家有表姐妹,而我家族这边,没有女孩子,也不再找同村的女伴们,她们早已放弃了书本,或学裁缝或南下打工,我,没有伴了。所以,在家过了一半的暑假后,我竟会渴望开学,真心地渴望,开学可以见到知心的女伴,可以见到心动的男生。
大学的暑假,大部分时候留在南京,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家的日子越来越短,母亲似乎也越来越不敢要求我了。一次回去居然问我:“在家,住的,吃的还习惯吗?”这可是生我养我的家,是我的根,怎么会不习惯?这时,我才意识到,一次次的离别,越来越多的在外让母亲以为我在逃离,在嫌弃。我问自己:难道,我的心底,没有这样的想法吗?多少,还是有的。我以为目不识丁的母亲根本不懂我,其实,母亲是知道的,并用她的方式成全着我,独自守着寂寞和思念。如今想来,当时,不懂的不知道的,其实,是我。
这些年,乡村被城市侵蚀着,母亲的菜园越来越小,对我回家的期待越来越大,却不轻易说出口,只是会在临近暑假打电话时说,园子里给你留了番茄、黄瓜,等你来吃。在异乡的我,终归是只候鸟,在两地迁徙着,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丰富,越发体会了“越鸟巢南枝,狐死必首丘”的那份固执,那份依恋。我本就是乡土的,也终将回归乡土。
又一个暑假来了,母亲的菜园在等待着我。我,要带着宝宝,去赴与母亲,与菜园,与番茄黄瓜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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