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山白草黄
一“会青,会青!”一阵女人急促的叫声,穿过半坡上羊圈围栏中腥臊的空气,破锣一般地将大羊小羊的咩咩声挤到了边上。会青知道是早慧在叫他,而早慧这样急切地叫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他抬起困乏的手,
一“会青,会青!”一阵女人急促的叫声,穿过半坡上羊圈围栏中腥臊的空气,破锣一般地将大羊小羊的咩咩声挤到了边上。会青知道是早慧在叫他,而早慧这样急切地叫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他抬起困乏的手,把那只挤得他的腿有点不舒服的老骚胡扒拉到了一边,使自己挺立的身子稳健高大了一些,这才向女人望去,他灰黄的眼中历来是看不出那种叫情绪什么的东西来的。这时,自己的老婆刚好又提了一桶饮羊的水送了过来,与呼叫他的女人走了个顶头对面。对了,这个焦急的女人叫早慧。
“你还得再帮小向去寻找那只老母羊,它现在又没回来。”早慧怯怯地向会青老婆笑了笑,随后就十分委屈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愤神情说道,声音相当压抑,显然是有一种沉重的东西压在她的心底,让人听起来似乎有幽怨的哭音在嗓子里萦绕不去的感觉。
“你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去找。”会青冷淡地说着,斜扫了老婆一眼,好像这种冷淡专门是做给老婆看的。见早慧走远了,他又嘟囔道:“6只羊都放不了,嫁个这样的男人可怎么过呢!”他的眼里有一丝可怜和骄傲混合着的表情流露了出来,可怜的是这个不幸的二婚女人早慧命不好,骄傲的是自己这个老羊倌儿硬是用十年的辛苦供出了三个大学生。再瞄瞄老婆,她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和满足呢。可是,人家根本就没有任何显山露水的情况可供他琢磨判断。
根据早慧的后夫小向的介绍,会青和他分头在巍巍太行深处的山坡野地里,寻找着那只对他们来说相当重要的丢失的老母羊。深秋的暮色四合中,灌木的影子鬼怪一般地忽高忽低忽明忽暗着,在蟋蟀的爱情唱和与微风奏响的窸窣中,会青有点恼火。也许是在山涧沟梁里奔走了一下午,放牧123只东跑西窜的羊使他太累了,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漫山青黄交间的各色杂草散发着带点潮气和香氛的气味,侵入了他的鼻腔和胃里,让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山村的人把这些哪怕旱了几个月,但是只要连阴两天,就能再焕发出生机的柔软的草叫做白草。唉,他又累又饿,却还不得不在这起伏如浪长满白草的山坡上,咩咩地学着羊叫,来呼唤这只不懂事的走丢的羊。半个小时后,他的呼唤有了回应,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那只羊哭似地瞪着一双永远无情的死眼看着他,软弱无力孤苦无依地做着呼应。这是第几次了呢,自己能找到小向丢了的羊,所以早慧就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救星,每次都找自己来给她寻羊。她家这群倒霉的羊也因此熟识了他。胡思乱想着,他赶着羊往回走,还给小向打了个电话,说找到了,回去吧。夜色中响着他和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母羊间或还咩咩地轻叹几声,还有一半声打情骂俏偶尔受惊的鸟儿的鸣声,突然地发出来,越发显得乡村是这样地旷远寂静。在这个秋风沉寂的晚上,因为些微的小操劳换来的成功感使会青突然有了勃勃的生气,还有一些美好的憧憬。
二
早慧家仍住在60年以前的老院子里,这里原来是属于地主的房子,给早慧婆家的祖上分果实享用了。倘大的四合院里,以前住着五六家的热闹盛况已经不再,别人家或修了新房搬走了,或在城里买了房,只有她们仍在这里留守。不过,这样的清净也好,总比自己二十多年前结婚在南楼上强了许多吧。那是什么样的日月呢,走路的脚步重了,楼板就弹簧似地轻弹几下。妈的,还有床浮在楼板上的晃悠与吱呱,真是能气死人。她并不想回想那些过往了的岁月,因为前夫刚强的影子会出现,这总归是引发郁闷的导火索啊。
秋天的阳光依然很温暖,小向去地了,早慧便在自家的东墙下晒太阳。女儿嫁人了,租了房在城里给上幼儿的孩子做饭,儿子在村外叫做烧坡的地方鼓捣他的兔场。别犯了地名啊,烧坡呀烧坡,你会将我儿子的希望也像燃烧垃圾一样烧掉吗?院子里有了历史的老青石,被日晒雨淋的久了,崩着十字八道的纹。为了晾晒粮食方便,她便督促小向把坑洼大的地方用水泥涂抹了,但终归因为钱紧的原因没有把院子全部硬化了。这样,院子就显得满目疮痍不甚凄惶,如洗衣主妇的手贴满了胶布仍还有裂口一样。于是,她的心就像猫爪似的难受,鼻子酸酸地要勾引出眼泪来了。但是,她立马又坚强了起来。我一定有致富的一天,因为我无所畏惧,而且相当努力和勤奋。这是她对自己不懈的鼓励,而且她也实践过以醋精点醋来卖、养兔、逼男人打工、种果树等方法,直至今天年凑款项买了这6只羊,希望能以鸡生蛋,蛋生鸡生生不息的方式,来实现自己也拥有像会青那样一群羊的梦想,那该多好!会青说只要好好养,五年就可以实现这个愿望呢……
“想啥呢?”不知什么时候,会青走了进来,眼睛望着屋檐下的玉米挂问她,有点王顾左右而言他的味道,因此那神情便显得很复杂,虚假而愚蠢。女人对隐秘的情感是敏感的,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特异本能。早慧从自己眼角的余光以及第六感中,总能剥离出会青眼中剪不断的丝线来。虽然他正面从不热情细致地看她,语气也冷冰冰的,但在她转身离去的脊背上,她分明能感觉到一条丝线的紧紧缠绕,以及一道目光的灼烧滚烫。这个臭男人呀,明明愿意却要做假成一副不情不愿去给她寻羊的样子。
“天气不错,给我挑挑手上这根刺吧!”会青倾听观察了一下四周稳妥的静谧,如一只狗从气味上获得安全感似的故作轻松地说。早慧便回屋里去拿针。当然,她不会问会青为什么不让你老婆给你挑这样的丧气话,这个活动是调剂她身心的一副良药嘛,她肯定不会愚蠢地将他拒之千里之外的。会青也跟进了屋里,自然地坐在了床沿上。屋子里的一切都还是那样熟悉,正墙上是写着“天地英雄气”的中堂,已经泛黄衰老了,但它仍在那里尽职尽力地遮掩着墙皮剥落离乱的羞。叶子楣、关之玲、陈慧琳、阿娇她们仍袒胸露乳高跟丝袜地嬉笑在墙的四周,养活着满屋活色生香的暖意。屋子老了,就有着挥之不去的潮气,混杂着早起没有出透的属于夜晚的味道,让会青的心不由的紧跳了几拍,同时他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羊臊味。没办法,这是羊倌儿永远不会消失的痕迹。
早慧早已拿起了会青的手,神情专注目光慈祥地给他挑扎扒拉起来,没有一丝嫌弃他的意思。她站在他面前,温和的鼻息打在他脸上,香香的,痒痒的。他不敢直视她的脸,目光就停留在她的胸前。没有奶罩圈绑的两团肉,像吊在檐下示威的两只羊大腿腊肉,在薄薄的衬衣下随着她的呼吸耸动着。一股汗味、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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