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秃顶男人之死
我最好的朋友西西刚刚打电话来说,杨吉昌死了。我说,哦。脑子里飞速的搜索,杨吉昌是谁?怎么会呢,我问西西。我想起来了,杨吉昌就是一个秃顶男人。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因为一个人的特征而忽略他的名字。我曾经毫无理
我最好的朋友西西刚刚打电话来说,杨吉昌死了。我说,哦。脑子里飞速的搜索,杨吉昌是谁?怎么会呢,我问西西。我想起来了,杨吉昌就是一个秃顶男人。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因为一个人的特征而忽略他的名字。我曾经毫无理由的爱着他。可是一年前他就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我毫无头绪的找过他,从公司到他喜欢去的餐馆。我想他可能正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和我捉迷藏,我以前常常和他完这种游戏。我后来报了警,警察说不管。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了,他可能回家了。他的家在另外一个城市,他在那里有房子,有老婆,只是他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工作。可是我总也记不起他的家,因为他和我说他他老婆,他要把房子留给她和我在一起。当时我很不屑,心想我为什么要充当这种角色呢?我甚至还是个处女呢。一个秃顶男人看起来像我的长辈,有什么可好?
西西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说,什么怎么办,人又不是我杀的!后来我怎么爱上他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是一档午夜的电台节目。这是一档叫做《伊甸园》的科普知识讲座,实际上就是借普及科普知识为名推销保健品。那时我出于极强的求知欲,孜孜不倦的听了好几期。其实也是因为穷极无聊,一个26岁的小处女,半夜一个人失眠的时候能做些什么?那些打进热线的人多为男性,他们极为有趣,没有一个是为了讨论科学话题,无一例外是咨询如何强壮自己满足她人的。也有一些是因为求子心切。有一次,忽然听到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他没有开门见山,而是浓墨重彩的渲染了一翻,从他的初恋到他的婚姻。后来主持人忍不住了,问他要不要产品。他才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想知道自己婚后一直没有孩子会不会和脱发有关系。最后他补充到,最近爱上一个女孩,居然有头发长出来。是他?我险些笑到床底下。
他一直对我穷追不舍,仿佛一只掉了毛的猎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感动,因为他稀稀落落长出来的头发?谁知道呢?我认为他虽然秃了,心里却一定长出许多草。他迫切的想得到我,结果他成了我第一个男人。这件事我想瞒着全世界,却被西西看穿。这时候我翻然悔悟,什么叫做没有不透风的墙。以西西的做派,她恨不能通知报社,但是幸好杨吉昌是公司的中层。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总是约会。内容很简单,先是吃饭,吃饱有力气就到他那里做那事。我想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即使再有钱也不懂得浪漫。秘密交往那么久,他连一束花都不曾送过我。第一次送的礼物是一条手指一样粗的金链子,我从未带过,一是怕人嘲笑,另外担心危险。我不解,怎么说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可以这样俗气。无言以对的的时候,我们会直本主题做那种事情,这个时候他会表现出他更粗俗的一面。有一阶段我竟然对他的粗俗很是痴迷,我迷恋上他那略略发福的身体到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高明而实在是因为我不曾有过别的男人。我们从不采取安全措施,我在他那里温顺的像一只小羊,任由他的摆布还表现出很感激的样子。于是他更加满足了。事后,他会和我共同回忆他的童年,之所以我们共同回顾,实在是因为他说的次数太多,他那物质贫乏的小时侯,充满野心的少年时代,他曾经浓密的头发……我不想听,也很少打听。关于他的老婆,总是只言片语。我猜他老婆一定很丑,最要命的是没法给他传宗接代。
那年冬天最冷的时候我们大吵了一架,原因是他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岁末的节日很多,我那时侯很想他,想的记不清他的样子了。这时候他出现了,一下子精神了很多,一副色狼得志的鬼样子。我开始怀疑是我自己错了。我问西西怎么办?她说干脆要一笔钱离开他。我始终认为我还爱他。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老婆。她一点也不丑,看上去比他年轻很多。他们手挽着手出现在公司办公室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她隔着冬装依然可见的腹部隆起。她不是不能生育吗,我好奇地想。后来他告诉我他们做了试管婴儿。后来就消失了。
他消失的日子里我坚持每天收听伊甸园节目,希望得到他老婆流产之类的消息。现在有人告诉我他死了,我只能想到他半秃的头和全裸的躯体。
不久后我收到他的电邮,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他可以在外面胡搞,他老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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