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半水战
嘀—嘀—嘀,什么声音?微弱、低沉、绢细却很动听。门铃?不是!吹笛?也不是!收音机没关?那不会呀,一月限用四节电池,还是她买的呢,怎么会舍得昼夜唱响?多么熟悉的声音,酒干倘卖无……嗨:扯哪去了!只有走在
嘀—嘀—嘀,什么声音?微弱、低沉、绢细却很动听。门铃?不是!吹笛?也不是!收音机没关?那不会呀,一月限用四节电池,还是她买的呢,怎么会舍得昼夜唱响?多么熟悉的声音,酒干倘卖无……嗨:扯哪去了!只有走在茫茫沙漠里才会有这种体会:口干舌燥,嗓子眼直冒火,嘀、嘀、嘀……好象是水!真是久旱的禾苗逢甘霖!可不就是水吗?水?水来了?水来了!大盆小盆,大锅小锅……能装水的都盛满!每天晚上都有这么一场大战,比白天上班还热闹!隔壁邻居王嫂听到没有?我得去叫她。差不多总是她先拉开金嗓:“水来了,快接水呀!”挨家挨户敲门,乒乓叮咚……多亏了她!
咚—咚—咚,声音大了,不再是滴点,串成水柱了!厨房门开着,为了晚上能听到水声。水池都满了吧?可别溢出来了!起床!一、二、三,我该死,怎么浑身都软了?嗓子眼的火都喷出来了,烧得脸好烫!
谁推我?呀,好疼!准是她!又催我起床呢!起吧,昨天还有一大堆脏衣服呢!她的连衣裙、长统丝袜、乳罩……,儿子的短裤、背心,我的……,丝袜就剩这么一双了,明天早上她还要穿呢!先洗它吧,反正夏天天干燥,明早准能干!洗呀,洗呀,肥皂泡沫象一座小山。结婚几年了,这座山为啥总搬不掉呢?热恋的时候,她多么勤快!我的床单、被褥两三个月就来换洗一次,天天在高炉前干活,可我的工作衣总是干干净净的,只要她一见我,就问我要脏衣服,连我的内衣内裤都让她偷着抱走了呢!真不好意思!哗、哗、哗……水越流越大了,象是把龙头的阀门开足了!夏天的水贵如油,这话是我说的!————天气这样闷热,室内温度都高达摄氏三十五度。干什么不要用水?可白天只听着水管咕咕叫,象噎了食的母鸡似的,就是不流一滴眼泪。只有夜半三更才能见到这个救命恩人。唉,住楼住楼,用水发愁,不是没水,水压不够……
谁打我了?哎呀!全身的骨头都叫她给敲碎了!“快点!”她的声音真冲!聒噪在我耳边,把噪子眼的火都引到了耳朵根了。水,水!快来浇浇我!见鬼,今天的温度咋这样高!起床,一、二、三,怎么了?腿呢?腰呢?都没了,我变成啥样了?别人都说我这些年老多了,背驼了,脸上爬起皱纹了,怎么不呢?白天在高炉上洒汗流血我都心甘情愿,可一回到家里,洗菜,烧饭,没完没了。这不,刚睡下三个小时,又得打一钟头的水仗。人生能有几回折腾?!哧—哧—哧,不好了!水池的水满出来了,流到案板上,泼到地上,大概淌进房间里来了吧!“溢了!”又是她的喃喃呓语,翻了个身来了滚到席子那头去了。快,不然就会象去年那样水漫金山,整个房子成了一间游泳池了!
谁踢我!疼死我了!哎哟,我的妈呀!……起来,一…二…三,完了,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头就象炸了一样,全身都裹在了火里。水,你可浪费不得呀!天哪,我今儿倒底是怎么啦?
嘀—嘀—嘀,声音渐渐细了,越变越弱。低沉而有节奏,动听而不喧闹,天哪,这是水战已频临尾声!可不是吗?一切又恢复了当初时的宁静。
卟哧……这是什么野兽在长啼?糟糕!水池没有塞住!
这下全完了,一滴水也没接上!老天爷!今天一天,一家三口喝什么?用什么呢?连衣裙、长统袜、乳罩、短裤、小背心……那堆小山又该怎么搬呀,我的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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