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刘庆邦画画
“石榴树开花没有规则,不一定先从顶上开,不管上面下面或中间,谁的红满怀了谁就先开。反正常常是一花引得百花开,转身功夫,满树就红火起来,亮丽起来。小青把石榴花看熟了,一眼就能看出哪朵是谎花,哪朵是果花。
“石榴树开花没有规则,不一定先从顶上开,不管上面下面或中间,谁的红满怀了谁就先开。反正常常是一花引得百花开,转身功夫,满树就红火起来,亮丽起来。小青把石榴花看熟了,一眼就能看出哪朵是谎花,哪朵是果花。谎花的花托尖尖的,如同火把的抓手。火把不燃是不燃,一燃花托花瓣就尽力打开,燃得比较充分。而果花的花托圆圆的,从坐花骨朵开始,下面就鼓起一个小胖肚儿。与谎花相比,果花开得有些半推半就,像是有所保留。”这是刘庆邦的短篇小说《一捧鸟窝》中的一段话,在这篇小说中,整篇小说的调子就象在请你欣赏一幅优美的自然间静物画一样,作者不急不躁,沉静而不冷漠。从头看起,让人几乎以为这是一篇优美的散文,事实上上好的小说何妨不能用散文的形式去表现去阅读呢。刘庆邦的小说,尤其是进入新世纪以后,他似乎找到了写短篇小说的秘诀,短篇小说就象他家菜园中的黄瓜,随手摘来,顶花带刺,青绿的黄瓜身上还有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芒。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不寻找什么先锋的写作手法,不寻找那些所谓的重大题材,只是在现实生活的菜园子中转悠,象极了一位手眼伶俐的新媳妇,只在自家菜园子中忙活,他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写小说上名牌刊物,拿知名大奖。文章上《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就象进他家的小院子,熟门熟路,你翻开哪一年的小说年选,如果没有刘庆邦的小说,如果在哪一年的大奖中,没有刘庆邦的名字,就会怀疑年选没选准或大奖不够份量。没有一个作家的小说能与刘庆邦的小说得奖多相比,他几乎就是一个得奖专业户。为什么呢?
以前我对刘庆邦有些误读,以为他和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作家王愿坚一样,是一个紧跟形势的作家,因为很有一些人就能揣摩当局的意图然后按照形势需要创作出一些既能让读者叫好又能让当局满意的文章,国家大了,什么样的能手不能产出呢。虽然王愿坚的《七根火柴》、《党费》是新中国短篇小说创作中的名篇,但无论在当时还是以后仍然有人并不认可他是位知名作家。
刘庆邦却不是这样,他不跟风,不去写什么重大题材。虽然他在早期作品中尤其是在写那些煤矿题材的作品中有过分关注社会的倾向,比如《晚上十点,一切正常》、《神木》、《幸福票》等,但在后期,刘庆邦早已不再去触及或者说不再直接写那些让人愤慨的题材的小说了,他的小说完全生活化了,却更加地让人感到一种自然的真实美,对生活的真实表现让人心灵更加地震憾。
刘庆邦的小说也与刘绍堂的小说不一样。刘绍堂的小说是天津杨柳青的写意风俗画,大红大绿中有一种喜庆夸张变形的热闹和繁华,刘庆邦的小说是工笔《清明上河图》,一幅幅清晰逼真,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是呼之欲出,形象生动,是在田野中锄地的农妇,是静静地坐在窗前纳鞋底的大姑娘,是正在小河湾撒网捕鱼的老头,是拴在大柳树下引吭高歌的毛驴。
刘庆邦的小说有以下两点可以学习:
一是他的小说工笔细描画样精致。他把生活经过认真地梳理以后,慢慢地用精细的工笔细描下来,在上面列举的《一捧鸟窝》中,作者先写石榴花,就象鲁迅先生的《从百花园到三味书屋》中描写百草园一样,让人感到自然界的自然美,然后又写小鸟,写这个不知名的小鸟时,用黄鹂、鹌鹑、燕子、麻雀子作比较,一样一样写来,写得有声有色,完全可以先拿给孩子们去读,作为儿童读物,作者好像拿着一个高精密度的摄像机,一样一样地给你拍摄着,又配上优美的画外音,那个效果多好。读这样的小说,让人沉静,让人感到大自然的美丽。然后又写到猫,写到鱼,小说读到四分之三的时候,还不知道作者要表现什么,或者以为作者在表现一种原生态的生活美吧。在小说四分之三的时候,也即只剩四分之一时,才让读者看到了另外的画面,小青的母亲去世了,父亲带回来一个女人,“小龙一直闷闷不乐,眼里好像还有泪光。小青心里也不快乐,但作为一个姐姐,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弟弟排解排解,让弟弟快乐起来。”
“小龙: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家石榴树上搭了一个鸟窝,可好看呢。”
“小龙叫了小青姐,说,姐: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再跟别人说。”
这样的小说,不用评论家再说什么,人人都以为很美。如果说小说要有说服力的话,不需要作者站出来说,而要让作品代表作者说话。就象一个色貌绝佳的女子,根本不用自己夸自己有多美貌,美自然而然地显现在那儿。你看孩子们多么向往美好生活呀,生活也确实很美好。虽然母亲去世了,虽然父亲又带回来一个女的,很明显那个女的也不会作孩子们的继母,但孩子们也不会完全生活在阴暗之中,他们有繁花似锦的石榴花,有石榴树上美丽小巧的鸟窝和啼音婉转的鸟儿。
作者把生活细化再细化,他才不会急着一下子把生活一次表现完呢,相对于巨大生活流的小说来说,再多么含量大的小说都无法涵盖巨大的现实生活。刘庆邦确实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会把生活中的一个事件一点点地拆分开来,一点一点地描画出来,一次集中描绘一个场景一个重心,而这个场景这个重心就像一朵枝叶繁茂的花儿,生机勃勃,绿意盎然。你看他写关于青年男女相亲的小说就很多:2001年在《大家》上发表的《相家》、获得第二届鲁迅文学奖的《鞋》、2003年在《山花》发表上的《红围巾》、2004年在《芙蓉》上发表的《眼光》、2006年在《中国作家》上发表的《怎么还是你》,都是围绕青年恋爱写的小说,写出新意对熟练的作家来说并非难事,但是要取得读者的认可以及让《小说选刊》、《小说月报》这样的大牌期刊屡屡选登,却是比较难的,刘庆邦驾轻就熟一般地自由往来在这些大牌期刊上。就在于他能沉下心来,于是一幅幅精美的画面就浮现在你的面前。
艺术美在生活中并不缺少,但不是时时处处都有美的,艺术美与如今的风景名胜一样,你得去发现去表现,就象花儿不是一年四季时时开放一样,你得抓住它,更主要的是你还得要用最佳的表达方式表达出来。刘庆邦的成功之处就是善于用心发现美善于细腻地表现美。生活中的美是山间的野花,埋没在荒草和乱石之中,不认真不细心很难发现别人未曾注意的美,而表现美就更加地困难了,刘庆邦就能做到,他的办法就是认真地用工笔细描的手法把它们绘画出来,当然他知道该画些什么应该怎么画。我所感悟到的就是他不怕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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