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具一格的美女图画
在我国古代的诗文中,有很多精心描画美女的篇章,《诗经》中的《卫风·硕人》、《汉乐府》中的《孔雀东南飞》可说是其中的佼佼者。前者描绘卫庄公的新夫人庄姜初嫁时的仙姿:“手如柔荑(手指像茅草的嫩芽),肤如凝
在我国古代的诗文中,有很多精心描画美女的篇章,《诗经》中的《卫风·硕人》、《汉乐府》中的《孔雀东南飞》可说是其中的佼佼者。前者描绘卫庄公的新夫人庄姜初嫁时的仙姿:“手如柔荑(手指像茅草的嫩芽),肤如凝脂(皮肤像凝冻的脂膏),领如蝤蛴(嫩白的颈子像蝤蛴一样),齿如瓠犀(牙齿洁白像瓠瓜的籽儿),螓首(前额方正像螓)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后者描绘的是刘兰芝不堪公婆虐待,自请遣归时的形貌:“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不难看出,这两首诗描写美女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都注重了描写形貌,而且都用了比喻,以人们常见的物体来比附美女,引发人们联想,体会其美妙。不同的是前者注重写其貌,后者则铺陈写其身,而且直接道出了诗人的赞叹。
这两首诗中的美女画图成了历来文人描画美人的蓝本,以后的美女图争奇斗艳,层出不穷,但析其写法,终超不出这两诗提供的大圈。要写美女,总要写其形貌,总会用些最美妙的词语,总要巧设比喻,引人联想,也总免不了发出由衷的赞美。历来如此,人人如此,连古代最伟大的文学家曹雪芹先生也不能不如此。《红楼梦》中的大观园可说是作者笔下的女儿国、仕女长卷,天下丽质、人间美姬似乎都集于了此处,园中的公侯之女、千金小姐、上等侍妇、粗使丫头,有名有嘴脸者,何只几十,作者虽然未有一一具体造型,但对其中的绝代佳人们都作了精彩描画,而对天生情种人间仙姝林黛玉更是倾尽心血,笔笔精妙。你看她“袅袅婷婷”,“与众不同”:“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如弱柳扶风”,实在是笔笔精妙,超凡脱俗,然而所用写法,仍然离不了以花比貌以柳喻形的一套。因此,尽管我们看厌了诸如脸如春桃、嘴如红杏、柳叶长眉、樱桃小嘴的女儿图谱,也听厌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陈词滥调,但若要我们说说或动笔勾画某个美女的时侯,恐怕也仍然只能仿照以上的写法——尽管我们可能是很不情愿意的。
难道美女图画就只能如此画么?答案应曰也不尽然。我们不妨回忆下初中时代语文课本中的汉乐府名篇《陌上桑》,我们就会顿感然省悟,原来我们的古人创造了描画美人另一妙法。这是一种以虚代实、启人悬想的侧面写法。罗敷是美女,但是整首诗中,除了开头简略描画发型服饰以佐证“好女”(美女)两字外,实在找不到铺陈其美的艳词和精妙比喻,然而我们都承认罗敷的确是美女,而且美得倾城倾国。你看,由于她太美了,她走到哪里,哪里就出现奇迹:匆匆的行人停下了步履,赶工的农夫中止了劳作,青年小伙子被她惊得手舞足蹈,连家有娇妻美妾众多丽姬的太守也被她神迷了……古人说,诗贵有含蓄未尽之意,令人回味想象,这首诗正是这样。自己不写尽,甚至干脆不写,只告诉你一些现象,让你去想象附丽,意会出她艳压群芳的美来。要是换成正面描写,那也不过是脸如什么腰像什么之类了。
历史的长河波涛不息,多娇的山河代有佳人辈出,天姿丽色又最易引发诗人才子竞献高艺,于是我们的文坛上、书刊中就美人济济,天天鲜丽。然而“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除了少许的几个美女的名字还鲜活在人们的记忆中,谁还记得那些文人歌讴美人的艳词佳句呢!不说远久的建安才子曹子建的《洛神赋》,就是当今还被文坛书商热捧大印的《红楼梦》,曹先生呕心沥血描画的国色天香们,又有几人能记住先生的锦语妙喻呢?但是,凡是略读过中国古代诗文的人,不记得罗敷是美女的恐怕没有吧?而且,一些须发斑白的老人还能铙有兴味地背出“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这个中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它别具一格,以不写而代了实写么?
我们当从这里得到一点启发,也许不仅仅只是作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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