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心深处的几个乡村物件
稻草垛并不知道父亲为何要把那些空洞的稻草,认真地捆绑起来,并花大量时间和力气把它们一担担的搬回来,再整齐的堆放在院子的角落里,形成一棵和橙子树一样高矮的稻草垛。稻草垛堆好后,父亲却又不再注意它的存在,
稻草垛并不知道父亲为何要把那些空洞的稻草,认真地捆绑起来,并花大量时间和力气把它们一担担的搬回来,再整齐的堆放在院子的角落里,形成一棵和橙子树一样高矮的稻草垛。稻草垛堆好后,父亲却又不再注意它的存在,稻草垛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院子里,它的身上和周围布满了我和伙伴们的影子,笑声,吵闹和秘密。
不止一次的在稻草垛的顶端看到麻雀飞来飞去,我好奇的走过去,却发现麻雀们一个眨眼就不见了,天空是空荡的,麻雀并没有打开翅膀高高的飞开,而是一头扎进了稻草垛的里面。待我有信心去抓那么一只麻雀的时候,却发现,柔软的空洞的稻草堆积起来的稻草垛是那么的紧密和无缝隙可循。我第一次在由细小和轻微的稻草聚集起来的巨大力量面前产生了无力感和好奇感。特别是在我转身离开后,麻雀再次出现稻草垛顶端,它们的雀跃,像是对儿时的我一个挑衅。
当时,我曾恨恨地想,总有一次我要把你抓住。可惜,麻雀没有被我抓住,稻草垛逐渐的消失了,稻草垛消失了,麻雀也消失了,就连我最后也消失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会继续消失,当年健壮的父亲如今已然苍老,佝偻着身子常常站在院子里面沉默,叹息。他点燃卷烟的样子,像在制造一场大雾。
或许,这是他在表达一种命运的不解,又或许,他在表达内心的不甘和更多的希望。但微弱的烟雾,刚刚出现就很快消失在天空里,那速度和彻底的绝然,让我看到的是父亲额头上的皱纹和满头的白发,以及转身时的步履蹒跚。
稻草垛虽然彻底的消失了,但我还是知道了它存在的意义。那是在冬天百草枯萎的季节,被父亲疏远的稻草垛,突然被父亲热爱了起来。父亲每日都会用力把一捆捆堆积起来的稻草拔出来,每次都是一两捆。抱着和当初从田间收回来一样色泽的稻草,父亲默默地去了牛棚,把稻草扔给了囚禁在牛棚的老黄牛。原本在沉睡的老黄牛在父亲出现的时刻,便站直了身子,待父亲把稻草扔进去,老黄牛就大口大口的吃着稻草来。看着老黄牛怎么也咬不断的稻草,我内心充满疑问,这稻草的味道很好吗?我偷偷地把一根稻草塞在我的嘴里咬了咬,稻草软软的却很坚硬,我并不能一口咬断它,更加不用说吃下它。有些苦涩的味道,我并不能够和一头老黄牛一样,咀嚼出它残存的更深滋味。但我从那时候起知道了,稻草垛的存在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它可以满足老黄牛在冬天的欲望。
除此之外,我还看到母亲也去拔那些堆好的稻草,每次都拔一小捆,母亲把拔出的稻草拿去厨房,然后点燃它,枯萎,空洞的稻草非常的易燃,母亲的火刚点燃,稻草就跟着燃烧了起来,母亲就会露出了微笑。我知道了,母亲是把稻草用来作引火的柴禾用。稻草燃烧的时候,会产生大量的烟雾,现在想想,游子们心目中中母亲释放的炊烟,应该大部分都是稻草的功劳。如果,在怀念乡村,思念亲人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该更深入的想想稻草们?这对于一个钟情于乡村,对乡村饱含真诚的人来说,是有理由和义务去歌颂它们的。
当稻草垛消失,已经是春天来临的时刻。我们在稻草垛曾经站立的地方认真查看,定然会发现稻草垛下面隐藏着细小的秘密。这是阳光照耀下的阴影,蚂蚁爬过的痕迹,稻草持续枯萎的痕迹,流水侵蚀的痕迹,轻微的重量聚集起来的重量挤压的痕迹,这些肉眼可见,并在我们生活当中不离不弃,却又显得十分普通和卑微的事物所组成的画面,显得十分的凌乱。而就算显得很凌乱,当春天来临时,我们依然能够在这地方看见,稻草从田间带回的种子,它们也随着春天的趋势生根发芽了。然而,这里毕竟不是良田,它们的长势再好,也不会让我们看到整个春天的模样。所以,它们的存在,更加让我看到了忧伤。这是稻草垛不会知道的,这是父亲也不会想到的,只有像我这样,出生在乡村,长大在乡村,生活却远离乡村的人,才能够在异地而生时,想到它们的艰辛、无奈和命运。
箩筐
小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看到父亲编制箩筐。对于箩筐的意义也在父亲编制之前就明白了。这是父亲从屋后长得很青翠的竹林里砍伐来的绵竹编制的。在箩筐编制前,父亲还会去不远处的茶山找两根拇指粗细的茶树,把茶树的枝叶去掉然后截取大约一米长短,便燃烧一堆柴禾,把那茶树在火上烤,烤了几分钟,就看见父亲把那标直的茶树用力弄弯,然后把两头对接,弄成一个圆圈,在圆圈形成后,父亲再用提前准备好的铁丝把它们捆绑起来。这圆圈是箩筐的底子,把这底子弄好,父亲就开始整理编制箩筐所需的竹条,这是中指粗细的竹条,每一根都会被父亲弄得很滑溜,有些地方厚了,父亲还会用柴刀把它们去得薄一些,这样才能够更加的让竹条柔软过来,便于箩筐的编制。
已经记不得编制一副可以成担的箩筐需要几根竹子,但我知道,就算需要再多的竹子,父亲也会毫不犹豫的挥刀砍向长势良好的竹子。那时候对于父亲破坏我和伙伴喜欢去玩的竹林我内心多少有些反感的味道,但想到父亲的威严,我自然不敢说一句反对的话。直到箩筐编制好,父亲用它去坡地担玉米和红薯回家后我才明白,父亲也不是残忍的人,他是为了我们的幸福生活,才显得如此狠心。每每想到父亲担着玉米或者红薯去集市卖,给我买来喜欢的课外书,或者新衣服,又或者是零食,猪肉,我对父亲砍伐竹子的不快会顷刻间消失殆尽。
第一次用箩筐担东西的时候是14岁,那年我正读初二,正是秋收季节,周末的时候我从学校回到家里,看到父亲一个人担着玉米,浑身大汗淋漓,显得十分的辛苦,我主动请缨,要求和父亲一起去,母亲不允许,但父亲却显得很高兴,他对母亲说,孩子长大了,出生在农村,自然是从小就学会干农活。在父亲的带领下,我跟着父亲去了玉米地。带着雀跃的心情,我等着父亲把玉米一个一个的搬来我的箩筐,到了大约半框的时候父亲就不再继续增加了,父亲虽然允许我跟他一起干活,但是也是有分寸的,我有些不乐意,这箩筐也不大,为何我就只担半框。但在担着半框玉米一路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就算是再少一些重量,走如此长的山路,长时间崎岖不平的摇摆,我稚嫩的身体根本就招架不住,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放下箩筐,顿觉肩膀火辣辣的十分难受。但我并没有放弃,反而激发了我的不服输脾气,在父亲的赞许下,我来回跟着父亲担了五次,现在想想,那晚上应该是我睡得最香,最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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