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笙……”病榻前那个蓝色长发的男子声音有些颤抖，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握着那女孩的手。
周围并蓝色的海水也变得宁静，房间里没有一个侍从。女孩微微喘息着，手中紧紧握着那颗辟水珠。
“炎汐……”那笙睁开了眼，“我想再回云荒看看……”
“你的身体……”炎汐看着那张憔悴的脸。虽然用幻术保持着从前的相貌，但还是掩饰不住惨白的脸色。
“我也活得够久了……”那笙暨了口气，“我想回去再看一眼……再看一眼镜湖什么的……然后回到碧落海……好吗？”
“好……”炎汐答应着，转过头去，一颗颗透亮的珍珠落在了沙子上。
一百年……这一百年为何如此短暂？鲛人的一生漫长，独独这一百年是那么难忘——与那笙在一起的日子。难道鲛人爱上凡人，注定下半辈子就是在痛苦中度过吗？
两个蓝发黑眼的少年在房外静静站立着。他们和别的鲛人不一样，自然形成的双腿修长笔直，但长发下隐隐的腮一张一合，手中没有拿着辟水珠。
他们和慕容修一样，是半人半鲛人，海国的王子。左边的叫澄，右边的叫澈。
门开了，海皇炎汐神色恍惚地走了出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父皇！”两边的少年立即扶住了他。
炎汐缓缓站起，脸上流着泪痕。
“准备好护卫队和船只。”炎汐说道，“明天清晨，穿过鬼神渊，前往云荒大陆的叶城。”
“为什么？”右边的少年问道。
炎汐注视了他们两个一会儿。澄还没有变身，更像母亲，玲珑可爱；澈已是一个英俊少年，继承了父亲的容貌和母亲的眼睛。
“你们母亲大限已到……”炎汐叹息了一声，“想看云荒看看罢了……”
少年双双低下了头。

“炎汐，你看……”那笙绽开了笑容，“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炎汐看着那条清澈的小溪。他想起了当他身中数箭时出现的那笙：清澈懵懂的双眼，暖暖的小手……他笑了：“那夜的星空一点也没变。”
“是啊……”那笙地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可是白璎姐姐，臭手，西京大叔的星辰都没有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慕容修还在叶城呢。”炎汐努力调整气氛，“我们去看他吧！”

慕容修因为具有鲛人血统，仍然气血旺盛，处理着政务。一见那笙和炎汐，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端茶招待。
“小丫头，你怎么变成这样？”慕容修看着那笙，突然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塌陷了下去。
“我只是个凡人……”那笙笑着摇摇头。
平日机智多才的慕容修竟然也一时语塞。
“那笙，你还想去哪里？”炎汐低下身问她。
“镜湖，哀塔……咳咳，还有臭手的墓那边……”那笙一一数过，“也只能看这些了……”
慕容修与炎汐对视了一下，都有些怔住了。
镜湖，哀塔，天阙，这些都好办，只是……
真岚的墓，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当初，听说音格尔一行进入星尊帝的墓就伤亡不少，何况那笙现在……
“好吧。”炎汐吻了吻那笙的额，“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慕容修没有说话，只是担忧地望着那笙。
那笙顺从地让炎汐扶进了卧室。两人静静对视着。炎汐恍惚中觉得回到了数十年前。他俯下身，吻住了她。那笙没有动，只是有些不安地喘息着。炎汐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脸。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虚幻，只有那笙和他是真实的。
“我爱你。”他含含糊糊地发财出那样的音节。
身下的人发出类似的回应。
那笙……我会永远守着你。一粒珍珠滚落在枕边。

“怎么那么慢才出来？”慕容修抬了抬眼，品着手中的茶。
炎汐不会打，拉了张椅子坐下：“明天先去别的地方，然后……去试一试，你就不用送了。”
慕容修看了他片刻，叹道：“你真够死心眼的。”
炎汐拧了封书信，交给慕容修。
“如若我无法回来，请务必将此信交给海国长老。”
在晨光辉映下，三个身影掠过镜湖平静的水面。
“那笙。”炎汐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没事。”那笙笑了笑，依偎在炎汐怀里。
慕容修领在前面，不吭声地是不是回头看一眼确保安全。要知道，镜湖底的那巨怪很容易被惊动。
他们穿过镜湖，一直来到青水。里面的幽灵红潭已经消失，水变得干净清澈，但如果仔细看水底的泥沙，仍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炎汐。”那笙梦吟般的喃喃道，“我已不记得了……当时的复国军大营在哪儿……”
“但愿我们不用再建复国军，不是么？”炎汐在他耳边低语着，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忘不了苏摩的尸骨……”那笙打了个寒颤，“那么多年了……那身体萎缩得不成样子……但是双眼睛……他的眼睛……”
她啜泣着，害怕得蜷缩起来，“可是我必须看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炎汐……我帮他占卜的时候因该知道了！可是我不能看……”
“你在自责吗？”慕容修回过头问道。
“也许吧。”那笙叹了口气，“但俗名那时我扭转得了的？”
一路到天阙，已是傍晚。
远远地看慕士塔格山脉，白色的雾笼罩着四周。脚下的阴尸已安息，雪原变得的宁静而美丽。
那笙没有找到同伴的尸骨，没有再哭，只是一个人坐在雪地上发呆。
“那笙。”炎汐换了一声，将外套披到她身上。
“炎汐，走吧。”那笙闭上眼，把头深深埋进炎汐怀里，“我不想再看了。”
慕容修在旁边，看着不远处的中州大地。他忽然思念起了那中州的故土。但……回去，也只是做个商人罢了，不如在这云荒，了此一生……
他们在深夜是赶回了桃园郡，在客栈里歇下。炎汐看着那笙睡着，人无法合眼。明天要从水路迅速赶到霍图部所管辖的空寂山。这一去，还回得来吗？
炎汐的眼睛紧紧盯着窗户，一直注视到天明。
炎汐把那上方进锦盒中，嘱咐她别乱动。慕容修目送着他跃入河水，飞一般的消失了。
又是一个为了爱情而献身的人？他叹息了一声。
穿过赤水，越过打磨，就来到了空寂山。炎汐听见那笙轻叩盒壁，急忙将她放了出来。
那笙甩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嗽着，炎汐连忙拿出药，让她服下。片刻过后，她渐渐睁开了眼。
“还好吧？要不要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