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蛊记·何以诉离殇
我在制作一种蛊。金蚕蛊。这是我们苗疆最毒亦是最邪恶的巫术,如同人死后尸体上生的尸虫,其表皮呈蚕金色,每天喂它锦锻四寸,把它解出的粪便放在食物里,吞服了的人便会因肠胃被噬而神志昏乱,最终因痛苦而自我毁灭
我在制作一种蛊。金蚕蛊。
这是我们苗疆最毒亦是最邪恶的巫术,如同人死后尸体上生的尸虫,其表皮呈蚕金色,每天喂它锦锻四寸,把它解出的粪便放在食物里,吞服了的人便会因肠胃被噬而神志昏乱,最终因痛苦而自我毁灭。
并且,它的抵抗力极强,水淹不死,火烧不死,刀砍亦不死。
故而,着蛊者有如被操控的行尸走肉,不人不鬼,不生不死。
(一)蛊术
已是七七四十九天。
我小小的器皿里开始泛出蚕金色的光芒,透过龟裂的缝隙,渗出一片诡异而柔和的莹亮。
阿妈说,迦蓝,你果真继承了你外婆的天赋。为娘研究这金蚕蛊数十年,却依旧敌不过你短短的四十九天。
我便笑,屈一屈右手的无名指,便有点点微光顺着器皿的缝隙流淌而出,似一阵席卷着金色的风,向着苗疆巫仙教的大地驰骋而去。
我是迦蓝,巫仙教第二十七任教主娑月的女儿。很小的时候我便独自居住在这深山当中,饲养着大批含有剧毒的蜘蛛、蝎子、蟾蜍、花蟒及蜈蚣,看着它们逐日长大,然后放在一个容器中密封十天,开封后存活下来的那只便是我要制作的,毒蛊的首选。
阿妈说,迦蓝,每日与这些毒物相处,看惯了厮杀与死亡,练就得你的性子也生冷淡漠起来。要不你出去走走吧,去中原,看看江湖,看看天下。至于我们的计划,也是时候实施了。
没错,我那样潜心研究巫蛊,不过是为了完成阿妈的一桩夙愿。说白了,就是报仇。
十七年前,一个受伤的年轻男子在逃命时不慎误入巫仙教,依照教规,任何苗疆以外的闯入者都须中下毒蛊,若有违抗者均执以火刑。然而,刚当上教主的阿妈依旧心存和善,非但没有对他下蛊,反倒为其疗伤,悉心照料。日子便这样行云流水般匆匆而过,二人倒也日久生情,过起了与世无争的神仙般的生活。却不想,平静的日子并不长久,突然有一天,一群手持利器的中原人闯入苗寨。一夜之间,浮尸遍地,血流成河。男子拼死抵抗,却终究受重伤坠入悬崖,尸骨无存。而阿妈也因此被卷入江湖纷争,她对所有来者悄悄中下毒蛊,然后带领着仅存的二十多个苗人躲入深山,立下血誓,重建巫仙教。
没有人知道,那时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而那个我从未谋面过的男子,便是我的生父,洛阳城第一风流少侠,白慕天。
(二)桂婆
阿妈总说我天赋高,制作的蛊永远比她的慎密精良。
每当这时我只是嫣然一笑。阿妈不知,制蛊首先要有极大的残忍和狠心,对待万物皆须保持固有的淡定和冷漠。就算天分再高,善心太大,依旧难成大器。我想,这大概就是阿妈制作金蚕蛊不甚精良的原因。如若当年她能够当机立断地用蛊控制住或是杀掉那个给巫仙教带来一片血腥的男子,或许,往后的一切,还不至于造成如此大的悲剧。
当然,我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没有那个男子,就不可能有我,更不可能造就我如此精良的带着复仇心的制蛊术。也不可能让我走进与苗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繁盛如锦,如此华美喧嚣的,洛阳城。
洛阳最繁华的地带有九十九条街巷。在一处偏僻的胡同口我停下脚步。青灰色的石墙上赫然刻画着一个小小的蛇性标志,那是几百年来我们巫仙教用以表明生生不息的图腾。阿妈说,你去找一个名叫桂婆的人,她自会打点好一切。
敲开此地唯一一户人家,迎接我的是一位年近五旬的老妪,着一身青花长衫,笑容温和慈祥,眼里却泛着与这个年纪极不相符的明亮的光芒。
她引我进门,倒一杯清茶递予我手中,她说,教主传书给我,事有所托。你暂且在这里住下,有什么事,我们改日再一起商议。
我说,桂婆,您也是巫仙教人?
她微笑,是。17年前当我亲眼见到那群野蛮的中原人血洗苗疆后,便只身来到这里,打点好一切。本来很早以前就想要动手,哪料那慕容府一向戒备森严。老爷多病,夫人多疑,夫妇俩从不外出,也极少宴请宾客。纵然是慕容公子的好友,也只见他出门拜访,不见外人踏入半步。所以,纵然是复仇,我们也得有个计划,步步为营。
(三)元宵节
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门前挂起红彤彤的灯笼,黑夜里铺成一片明亮喧嚣的光芒,煞是喜庆。桂婆说,迦蓝,难得你来一趟中原,又赶上这元宵佳节,不如出去逛逛,也好感受一下东都皇城的繁盛。
是夜,暮色深浓,月华初上。洛阳的街头人潮攒动,着粗布麻衣的小贩此起彼伏地高声叫卖,有路人经过,也不忘买一送一地推销一下自己的物品。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一种只有经历过太平盛世才会显现出的喜悦与平静。我不知道,这样一群恬淡而知足的中原人,当年,又是怎样痛下杀手,用鲜血掩埋了所有不实的真相。
我是在一个卖灯笼的摊贩前注意到的那个男子。他独自站在一堆火红华丽的灯笼前,笑容清浅,眉目生风。一袭素白衣衫简单大方,穿在他身上,却似乎能够散发出无数细碎却盛大的光芒。
内心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油然而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有软软的疼痛,却又幸福得令人安心。
我上前一步想要看清他的全部容貌,不想忽然有淘气的孩子横冲直撞,这一撞便撞出了我们今后所有纠结的开始。我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会慢慢摔倒,然后有一双温柔的臂弯轻轻将我托起既而拥入怀中。但很可惜,梦想总比现实要美丽很多,我的确缓缓地摔倒了,只是,摔在了他的脚下。这个年轻的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他兀自地站在那里,安静得仿佛与外界无关。
我叹了口气,慢慢爬起来。他这才意识到我的存在,连忙俯下身,伸出手将我轻轻扶起。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剑眉星目,鼻梁硬挺,笑起来时唇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仿佛初生的莲花,参透着开不尽的哀愁和美丽。
见我长久出神,他轻声笑了,姑娘,我脸上可有污秽?
不不,我慌忙摇头,内心如鹿撞。公子真是闲情雅致,这么热闹的节日,却独身一人。
你不也一样么。他笑着反问,星眸熠熠。如若姑娘愿意,不如我们一起去前面的茶馆喝杯茶。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迦蓝。顿一顿,我犹豫着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了父亲的姓氏,白迦蓝。
他依旧清浅地笑,笑得我的心也软软地沉了下去,再也浮不起来。可在听到他的名字之后,头顶的一片天轰然塌陷。我听见他语音轻柔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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