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的人

遇见的人

豪竹小说2025-03-03 11:01:51
在闷热摇晃的车厢里眺望异乡的平原和山恋,常会因为遇车临时停车。16个小时的车程走了20小时,心里也不焦虑。20个小时里,看书,喝水,吃泡面,看窗外风景,发了一个朋友圈,记录这个时刻。到达已是傍晚时分。
在闷热摇晃的车厢里眺望异乡的平原和山恋,常会因为遇车临时停车。16个小时的车程走了20小时,心里也不焦虑。

20个小时里,看书,喝水,吃泡面,看窗外风景,发了一个朋友圈,记录这个时刻。

到达已是傍晚时分。阴天。在江边走,远处有一跳坝桥,上游很多大人小孩游泳戏水,我是唯一拿着相机的游客,没人特别留意我,仿佛我是他们的一员。我在江边石阶坐下来,看他们,没有拍照。

后来蓝天说他留意到我在江边坐了很久,然后走过坝桥拍照,还笑说他可能已经被纳入我镜头里了。他跟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是次日的晚上十一点,江边唯一的酒吧烧烤档,桌子和椅子放在临江的木栈道上,晚空透着黛蓝,月亮在薄云里时隐时现,有零落的星星。不远处坝桥的水倾泻下来,声音比白天更清亮。石阶高台的开放厨房,铁锅做着客人的菜,吱吱地响着,不时“澎”的燃起一阵大火,我们都会转头观望。

这个陌生男子,开朗健谈。但有厚重的气息。他讲他的事业和感情生活。从内蒙到湘西,都有他的事业王国,但情感波折,有一女儿,在贵族学校读书……人在世间活过一定时日,总会被光阴打上印记,或陈旧晦涩,或温润亮泽,抑或有妖冶斑驳纹理,别人都无从揣测,无法体会。我默默听完,不知道说什么,也觉得不该说什么。

面对不知道彼此过往的人,更容易交换真实的生活。但这个晚上,我没有说自己,没有喝酒,没有抽烟。不是要在这个坦诚的男人面前掩饰什么,而是这样一个自己,是理所当然的。有自己的困惑和伤痛,但此刻的,过往的,都是我自己的,这些徜徉在心里或已经沉淀在心底褶皱里的东西,没必要翻出来示人。

末了,蓝天提议接下来的行程一起走,他开了路虎来。

次日,蓝天等我早餐,但我丢下他,去看黄永玉的作品“四桥”。我给他发去信息,告诉他“四桥”的方位,并向他道别。

或许他只需一个出口。我知道我安静听完,便完成了我们相遇的要务。
在茶峒的次日,坐拉拉渡去洪安。洪安与茶峒相比,显得更为安静。古建以木结构为主,有些屋顶已坍塌,但许多雕梁画柱依然可见精美,颓败里这种美更显惊心动魄。

看见一男子在一家店铺门口用砂纸打磨一把木刀柄。这是需要耐性的工作。木头已磨得裎亮,我驻足观看,他看我一眼,拿起新的一段木,用斧头砍去多余部分,成大致形状,用小刀把棱角尖利处削平,说:“这样就可以打磨了。”

他有点腼腆,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看不出他的年龄。我蹲下来,盯着那双修长灵巧的手,一双不像工匠更像艺术家的手。他说,你一个人来旅游?我们这,在三国时是蜀国之地,与吴国和南蛮交界,现是三省交界处。我说,来这里旅游的人好像不多。

他又说,你没吃早餐吧,我给你做个重庆小面。说完他站起来走进他的店铺忙碌起来,黄瓜,西红柿,青葱,清洗,切小段块。蒜末,切细。一只锅烧水,下面。一只锅爆炒佐料,空气里顿时弥漫开食物的香气。我坐在小桌子边,他不时回头跟我说两句。

端上来,一只白瓷大碗,碗内边缘绘有艳丽的红梅,黄瓜和西红柿已煮得透亮柔软,青葱翠绿,加了肉臊,微辣。没有重庆食物所谓的呛人的麻。他坐在我旁边,说,这是我们的日常食物。又说,要吃辣,可以加酱料,他端来三瓶辣椒酱。说,这是我们吃米豆腐的时喜欢加的酱料。”

那个早上,有一种庸常在流动,我在离自己居住地千里之外的一户寻常人家,吃着一个陌生男子用心做的早餐。并和他聊着家常,像已经认识的朋友,这种感觉很奇妙。

透着细致和耐心的日常和细碎,就是真正的生活,温暖而美好。

离开的时候,我送了一张朋友手绘国画明信片给他。说,你来广州就找我,我带你喝“早茶”。他站在门廊前,对我挥挥手。我转身,没再回头。

后来路途上收过他的一个信息:老司城还没有住宿的地方,你去的话安排好时间,可以住在永顺。他怎么知道我要去老司城?那个早上根本没跟他提过这事。突然相信,人与人的关系背后,有一只奇妙的手。相遇,相交,相知,相恋,相离,全然不是你的意志所能左右,甚至我眼所见,我心所想,早已内里有千纠万葛。想起生命里那些擦肩而过的,驻足的人,内心惊悸。是否,在某个节点,稍一踌躇,遇见的,全然便不是这些人事了?

曾在桑耶寺看壁画,殿堂里光线沉浮,若隐若现出层层叠叠的面容,那轻扬的眼角眉梢,温和从容的神态,飘飞的衣袂。这样的美是让人惊惧的,生怕一个照面,与壁画上某个熟悉的前世面容在此重逢……

记得张爱玲这样给胡兰成写最后一封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这一段深刻而纠缠的关系,自有其根源。胡曾如是对张说:读者于你,不过是人来人往看灯会,广大到默然的相知,只有我想为你闻鸡起舞。说出这般言语那刻,张的世界已然充盈自足,以致无法再装下他人吧。之前之后的所有,便也轻得仿佛没有一般?她愿为他“低到尘埃里开出花来。”花谢了,爱也用完了。

但胡的世界里,是无法承受这盛大而怯懦得心生旁鹜,还是他自私地以爱的名义肆行胡为,以懂得为名侵占禁锢他人的安宁与自由?

一段关系要持久,要么简单澄清,要么丰富对等。

旅途喜欢带书和笔记本,有时一整天穿行在镇子和村落之间,中午的烈日晒得皮肤开裂般,阳光渗进来,便加了一层阳光暖色。日影斑驳,像跳跃的精灵。耳目和心会更专注清明,时光变得漫长有序。没有预知的景致,反而常带来惊喜,会坐下来写一段心得,或看过往人们,看汤汤流水,看弥漫云雾的青山。想起画水墨的朋友,拍一张发过去,分享那一刻的感动。

离开前一天,遇到桑。成都来的女子,三年前,我们在丽江相遇过。记得那天喝过一杯咖啡后,她不告而别。小麦肤色,蓬松的短发,还是那部哈苏相机,穿宽大长袍,浅蓝印染花布,平底马丁靴。对着穿婚纱的一对恋人拍照。簇新的婚纱,年轻面容姣好帅气的男女,斑驳的老墙,逼仄的小巷,古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