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离一站
于是青枣买了一盒劣质的烟,一支接着一支的抽,在老大的北站的一隅。一地的烟头,是青枣的功劳,还有不停的咳嗽。其实,青枣不会吸烟。现在的青枣吸烟完全是出于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青枣感觉自己该像电视剧中的人物
于是青枣买了一盒劣质的烟,一支接着一支的抽,在老大的北站的一隅。一地的烟头,是青枣的功劳,还有不停的咳嗽。其实,青枣不会吸烟。现在的青枣吸烟完全是出于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青枣感觉自己该像电视剧中的人物一样狠狠地吸上几支。青枣吸烟其实是为了那一刹,等着被罚款,于是,可以看到青枣往地上扔烟头,而且是散乱的扔,等到他抽完最后一支的时候,地上零散地覆盖着烟头的面积已经老大不小了。但遗憾的是,就是没有执勤的人员来罚款。于是青枣有点愤愤不平起来。他很不安,又有点失落,独自面对北站的人流,陌生的眼神,充满着的是提防或者不经意。青枣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是半句也好,但是,他没有勇气去找一个陌生人搭讪。所以他想被罚款。于是,他往地上扔烟头,愿望越来越强烈。青枣抽完最后一支,还没有被罚款,青枣就倍感失落了。
神神道道、醉酒般的青枣反向走下北站的台阶,旁边的行人让开这位逆行而来的先生。
为了删手机里面的短信,青枣找了一个凳子坐下,不过瞬间又起来走了,通往旅店的方向。青枣是习惯于走路的时候思考的人,他开始思考自己那一地鸡毛的生活。
他一边走一边想,去年姐姐回来过了年,或许今年就不会回来了,也许要很多年后才能再次见面了。想想那些年幼和姐姐打架的过往,好像就在刚才,宛如就发生在昨天。
忆起妈妈的话,听妈妈说,小时候的两姐弟,真的是颠倒过来了,养青枣的时候后倒像是养了一个闺女,而养姐姐的时候则像是在养一个顽皮的男孩。妈妈有很好的例证来证明她的观点,小时候的青枣无论走到哪里都给人一种文文静静的感觉,也不给人多说话。这是青枣所熟知的,小学学校里面的老师和妈妈有着同样的唱词。而姐姐则会吵得人心烦,甚至在下了连天的雨之后,一个人也会踩着泥泞的路四处玩。
另一件事更可以作证,姐姐去找邻家的女孩玩,正好家中无人,她一个人在邻家玩,也能够尽兴,她自创了一个一个人玩的游戏,那天她玩得非常高兴。当邻家中午回家做饭时,发现水缸里或浮或沉地装着家中所有的鞋。长辈们每每追忆及此,总会笑得流泪,吾辈虽未经此事,每听长辈提及,也会忍俊不禁。
到旅店的路足够长,所以青枣有足够的时间整理思绪。那些已经过往的事情,被岁月无形的手掌取走了当时的情绪,有着与青枣现在的心情相同调调。但是,青枣并不关心这些。他只是一味地想下去,走下去。
睡在旅店的床上,关上床头的那盏灯。常常失眠的青枣今夜又开始失眠,于是,他趁机冲了一个热水澡。
前一晚,他和姐姐同住在这间旅店里,这个标准间的两张床,有点凄惨地空了一间。看着空着的床他开始想象前一晚的事。
前一晚,他们刚刚在这个旅店住下,旅店的被盖有点薄。
睡前,青枣说,嗯,被盖是不是有点薄,要不然你去前台拿床被盖吧!你去吧,姐姐的回答。哎,就这样算了。
半夜,青枣醒来,说,睡着了没有?我去那床被盖吧!然后他披上自己的衣服朝服务台走了去,拿回被盖,青枣认真地把被盖披在了姐姐的身上。
还记得,前一天陪着姐姐逛超市的事。在超市里面转了好久好久,买了的东西一会儿又要退掉一会儿又要青枣到楼上找点什么。青枣愤愤不平地跑来跑去,一边叫嚷一边陪着买东西。这里,青枣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有点异样,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甘愿为别人这样辛苦地跑来跑去,这完全不是他的个性呀。他想了很久,毫无结果。
再然后是陪着姐姐买衣服。对于青枣来说,最烦的事莫过于陪着女生买衣服。假如单是陪着走还好,然而,最难的是女生要一个劲的问你这件衣服好看么?买这件咋样?
哦,我这是怎么了?青枣把水往自己的身上冲去。
青枣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改变了,他不再和自己的姐姐吵吵闹闹,也不和姐姐争什么了,他只是一味地跟着姐姐走,然后笑笑,说些逗女孩子开心的话。以前那些打骂的场景都没有了。
然后,他开始朝着以后想去。
以后,也就是,今天以后,今晚以后。
今天,姐姐坐上去异地的火车。她会在那个南方的城市生根,在那里,找到一个爱自己的男友,然后会有一个很乖巧的孩子。那时候,她还会有公公婆婆。
青枣在这个时候体会到了他的忧郁。原来,姐姐的心中装着的不再只有自己、父母亲了,自己那在姐姐心中排名第一二三的地位将在不远的将来降级。她的孩子和丈夫将占据自己以前所有过的位置。这是不是一种轻呢?轻的位置。
青枣想到了一个故事。女孩的父亲正和来贺新婚的众亲友喝得高兴时,桌子上的人突然问女孩的父亲现在的感受,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刚做上岳父的男人竟在众亲友面前涕泪涟涟,说:想必那小子现在正在放肆。以前不懂,现在虽境况有异,但多少领略了一点去。是呵。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像农夫果园中的果子,在农夫辛勤的耕耘下,果子长得红艳诱人,然而面对着这么好的果子,却要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被别人摘了去。谁心中会不痛苦呢?这个父亲恰是道出了很多人有过却无法言表的心情。青枣觉得这个故事写得很好。
于是,青枣知道了自己不快乐的根源。他想起了自己的书架上有一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这一刻,他很想看看这本书,他想知道,米兰·昆德拉笔下不能承受的轻和自己不能承受的轻是否出若一辙。
尔后,青枣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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