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落记忆:窑洞(一)
窑洞在南塬。窑洞朝南镶嵌在土崖里。顺着羊肠小道下去,坡很陡,脚尖几乎要像跳芭蕾舞演员的脚趾一样往下走。一边是高高的土崖,一边临空。人走着,要微微侧着身,否则靠着里边的肩膀会蹭在土崖上。小路在第一个塄坎
窑洞在南塬。窑洞朝南镶嵌在土崖里。
顺着羊肠小道下去,坡很陡,脚尖几乎要像跳芭蕾舞演员的脚趾一样往下走。一边是高高的土崖,一边临空。人走着,要微微侧着身,否则靠着里边的肩膀会蹭在土崖上。
小路在第一个塄坎转弯的地方,有一孔窑洞。因为塌方,半截窑洞口被土埋住了。这个窑洞很大,足足有四五米高,五六米宽,六七米进深。从窑洞进去,先要从窑口向下一米多,才能站在窑底。多年的风吹雨淋,窑洞顶部竟然没有出现任何裂缝。倘若是稍作修缮,一定还会是冬暖夏凉的居住场所。
在窑洞里边的东北角,有个一米左右高的小窑洞,很深。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往里边去探寻过。那时的我还很小,顺着窑洞往里,不需要猫着腰,走入两三米,潮湿的泥土味就呛的人鼻子干燥。小窑洞的两侧间隔有好几个小洞,每个小洞能容三两个人蹲着。
听二爷讲,这个小窑洞是避土匪的。要是土匪来了,人就钻在小窑洞里,洞口用家具挡住,土匪来了,不论能不能抢到东西,最起码人是安全的。
我不知道我们的祖先,是否在这个小洞里躲避过土匪。倘若他们躲避过土匪,一家老小呆在这黑乎乎的空间里,恐惧地静听着外面的马蹄声和枪炮声,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第二台崖畔上,总共有七孔窑洞,相互之间有若干米的距离。其中一孔窑洞,是三个窑洞贯通在一起的,估计是大家庭住的,中间相当于我们现代房屋里的客厅,两侧的算是卧室和厨房。
窑洞早已没人居住了,清末的时候,我们的祖先就从这些窑洞里搬迁到了塬上我们现在村落的位置。窑洞从那时候就已经废弃了。当年这些窑洞,都是有门窗的。现在成了敞口,只剩了光秃秃的窑洞。窑门口上方有不少雨水冲刷的豁口,并不是很大。窑洞里边没有裂缝,墙壁是稀泥抹光的。那些当年遗留下来的炊烟,挂在洞壁上。借着烟痕,能分辨出灶台的位置。
在半崖上,还有几孔一人高的窑洞,不是很深,浅浅的,二爷讲是储备粮食的。窑洞开那么高,储藏粮食是个理想场所,却极不方便。我常常对视着离地两丈高的窑洞,眼前浮现出我的祖先扛着一袋子麦子或者谷子,顺着梯子爬上去。撅着屁股,穿一件长衫,掉一个长辫子,额头沁着汗水,嘴里喘着粗气。不过表情一定是带着收获的喜悦和满足。虽然存放一点粮食是那么的费力气,但是因为有了积蓄,一家人不受饥饿的摧残,心里总是高兴的。
我遥想我的祖先,当初漂泊来到这里,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用头挖下第一块土,是什么决定了他们下决心要在这里扎下跟繁衍子孙。经过了多少年的岁月,这崖畔上滴下了多少泪水和血汗,迎来了多少个日出和日落,诞生了多少个生命,又埋葬了多少个躯体。
时间磨掉了一切,曾经那些和我们一样欢笑着的人,都已经离我们远去,留下的只是模糊地影子。
可是,这些窑洞,在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虽然已经十分的破败,但是毕竟还存在着,而且还将永远地存在下去。这些窑洞记录着这里曾经居住过的人——像我们这样的,活着的,微笑着的人。而这些人,对于他们的子孙后代来说,已经是个虚幻的影子,虚幻的没有一点点影子。而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也会成为后人虚幻的影子,成为我们子孙遥想的道具。但是,这些窑洞还会活着,虽然它不会开口说话。
2011年8月30日于蔡家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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